原来这条小道,竟是通往山上的密道,顺着密道上山,比那崎岖的山路,要好走得多。
不多时,二人便被押送到了山顶。
一入山顶,一股冷风席卷着酒肉糜香扑鼻而来,三间红瓦房,房门上刻着神兽的图案,门外两座老虎墩,屋后有数间茅舍。
“大哥。”二大王唤了一声,便从正门进了那间红瓦房。
想必,那屋内住着的,应该就是这“老虎山”的山大王。
紫嫣和钟离昧,被押在屋外等候。
钟离昧环视四下,一片明亮陡然映入眼帘,在他们所在的此山之西,竟然有另一座风景迥异的山,看上去别有洞天。
彼山与此山之间,由一条凌空架起的“栈道”相连。
他向紫嫣暗暗传了个眼色。
紫嫣心领神会,顺着方向望去,那栈道所通的西山上,漫山的花开遍地。
一间竹亭,似是隐在袅袅仙雾中。
一条一丈宽的小溪,清水潺潺,缓缓流过,不知通向何处。
溪后,是两间相连的石屋,却是由平滑的青石搭建而成。光滑的石壁,嵌着烛火的倒影。石壁上固定的烛火台,不知用什么东西罩住,在这冷风飒飒的高山之巅,烛火非但不被熄灭,反而照射出一片亮堂。
东西两山,竟是风景两重天。
东山红瓦房内。
二大王望着床榻上一身藏色葛布大袍,正跪坐在青石床几前的老者,半响不敢打扰。
牛油灯映得老者披头落发,更似银霜,那微胖的脸显得有些臃肿,蹙眉眯起的双目,看上去略显疲惫。
二大王等了好半响,那老者仿佛对他的存在恍若未见,二大王鼓起勇气,躬身道:“大哥,山下来了两个‘楚人’。”
他刻意将“楚人”二字重读。
老者正专心注目着绢帛上的一行字,似乎未在乎二大王说的是什么。
“大哥……”二大王试探着将声音放大了半倍。
老者半抬起惺忪的双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泥入雪中污了雪……何对?”
“大哥,我几时会对过这玩意儿?”二大王摇头道。
“哦……”老者落寞地垂首,再次看向绢帛,顺手拿起青石案几上的一壶酒,对着壶嘴大抿一口。又好像意识到旁人有话要禀,他耷拉着眼皮转回头,看向二大王:“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有两个楚人闯入咱们大王山,请大哥处置。”二大王道。
“楚人?”老者闻言,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不住地喘着闷重的粗气,眼珠瞪得浑圆……
二大王见状赶忙从他的枕边摸到一个小玉瓶,拔掉塞子,递在老者的鼻下:“大哥,您别激动,不就是两个楚人吗?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杀了那两个小子便是。”
二大王吸了药,才缓解了哮喘,平息须臾,他缓缓道:“都这么多年了,楚国还有人来寻她?”
二大王掏出方才捡到的翡翠,双手呈给老者:“大哥你看,这是从那来人身上搜出的。”
老者接过玉佩一看,果真上好之物,难道楚国还有王室后人?
“把人带进来,我瞅瞅。”老者道。
“是。”
二大王领命出了屋门,一个手势,下人便押着紫嫣和钟离昧入了屋门,二大王出屋时将房门带上。
这房内的陈设,绝非寻常人家可比,最是那宝座上的虎皮,尤为夺目。虎皮宝座之后的墙壁上,挂着一丈多长的羊皮字,仔细一看,竟是秦篆的字体——“父王万年”。
看着那“父王”二字?钟离昧再次腹诽,难道这山上的“大王”之位,竟然也是父传子,子传孙的“世袭制”?
“泥入雪中污了雪,泥入雪中污了雪……疯婆子,出简单点你会死啊!”榻上的老者口中嘟囔道。
闻言,紫嫣心道:原来是在对对子。
“花绣锦上美了锦。”紫嫣清脆的声音,让老者蓦然抬头:“你说啥?”
“老人家可是在对对子?”紫嫣莞尔一笑,缓缓重复道:“下联可对,花绣锦上美了锦。”
“花绣锦上美了锦,花绣锦上美了锦……妙!”老者旋即将这七字写在绢帛上,而后快速下了榻,打开房门,命下人将绢帛送到对面西山。
“疯婆子,我看你明日不饿死向我乞怜?”老者大笑着,面上抑制不住地兴奋。
他转身走到紫嫣和钟离昧面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二人一番:“好小子,我对了一天都没对出来,你竟一下就对上了?”
他话音方落,耳畔传来了清雅的琴声,那琴声时而激昂,时而幽怨,似在诉说着心底的秘密。老者闻声,由窗外向对面的山上瞥了一目,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