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思太过曲折,叶薇差点没能领会出来,明白后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臣妾……臣妾没什么话说。”
这个答案明显不能让他满意。
男人眸色深沉,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叶薇及时察觉不妙,平复下心情后赶忙补救,“韵妃娘娘殒命,已有诺儿抵了。至于姚昭容,臣妾知道现在的处置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能期待更多……”
这话说得,委实是很善解人意。
皇帝想,也许这就是无论叶薇平时怎么放肆,他也不会反感的原因。因为在涉及大事时,她从来都是最有分寸、最小心谨慎的那个。
“这次的事不仅韵妃无辜遭难,你也受苦了。”攥紧她的手,他道,“问你件事儿,那天在叠玉殿,为何不对母后说出朕晚上把你偷出去的事情?”
叶薇用一种“显而易见”的口吻回答道:“这种事情臣妾怎么可以说?”
他笑了,“为什么不可以?”
“臣妾还当您明白呢。”她眄他,“您悄悄带臣妾出去是看不得我受苦,是为了我好,如果我转头就把这事儿捅出去,那也太辜负您一片心了。您护着臣妾,臣妾也想要保护您啊……”
始料未及会是这么个答案,他神情变得奇怪,“你……想要保护我?”
她点头,“是。”
他手多用了几分力气,“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报信的宫人腿脚慢了,或者朕没能及时从朝堂上抽身,你就真的要被打了。”
还记得他进门前,正好听到母后下令杖责,只消再晚片刻,就和上回一模一样了。她趴在刑凳上鲜血淋漓,没有一丝生气。
那时候,他最大的感受就是,哪怕是为了这个,撇下群臣从朝会上离开也值了。
叶薇皱了皱眉头,仿佛在沉思。
其实那晚送韵妃回叠玉殿时,她就猜到后面可能有的危机,当机立断派了宫人去通风报讯。她算过,那会儿高安世肯定陪着皇帝上朝去了,但贾康必然得空,找他准没错。至于贾康敢不敢冒险去宣政殿递话,呵,他才刚奉命来接她去和皇帝约会,自然明白皇帝对她的看重,这种消息敢拖才怪。
“想这么久,好了么?”
“好了。”她揪住他衣襟,慢慢靠近,“臣妾相信,您不会来迟的。您一定能救下我,就像上次那样……”
语声低幽,带着依恋和信任。
他的心忽然软得不像话。
沉默半晌,他按着她肩膀,认真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你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先。朕是天子,不需要你来护着。”
他这句话其实还带了更多的深意,就差跟她保证会全力护着她,可叶薇不仅没有高兴,反而不悦的扬眉,“您的意思是……您不需要我?”
他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不是这么理解的。”
“那怎么理解?”
他凝视着她,“阿薇,朕知道你好强。可这宫里有很多危险,哪怕你再聪明也可能应付不过来。朕不能时时陪着你,所以许多事都得靠你自己。朕希望下次再遇到危险,你千万保护住自己,不要等朕过来时,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他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在直白地告诉她,他舍不得她,所以她千万别出事了!
叶薇红着脸,眼神躲躲闪闪不看他,“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臣妾就勉强……勉强答应您吧。”
这样明明羞涩却还要逞英雄的样子,看得皇帝心念一动,下一刻唇便落上了她额头。
韵妃大去一个月后,皇帝降旨,擢升承徽叶氏为从四品婕妤,赐封号慧。
叶薇跪着接了圣旨后,披香殿的宫人都上来贺喜,妙蕊尤其高兴,“奴婢贺喜婕妤娘娘,您现在也是一宫主位了呢!”
悯枝也跟着道:“对啊对啊,小姐这次真是因祸得福,不仅升了位份,陛下还更加宠您了!”
叶薇信手把圣旨递给妙蕊,“还好吧,想到韵妃娘娘,我这心里总是高兴不起来。”
悯枝自知失口,低头不再说话。叶薇则转身,含笑看向跪着的另一个身影,“中贵人好。”
贾康磕了个头,“娘娘唤微臣贾康便是。”
这是皇帝赐下的另一个恩典。那天谈起入宫以来遭受的陷害,皇帝认为还是她身边缺少得力宫人的缘故。宫娥敢给她下毒,绿袖也能反水,这次还在她枕下搜出了那本要命的书。披香殿的宫人良莠不齐,需要个好的管事来整顿。
“那个贾康,高安世说他还不错,机警聪明、手段灵活,做事也很妥帖。不然朕把他拨给你,以后就当你的掌事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