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到底想利用我们母子做什么?”
乔五笑了:“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费劲呢,这样说吧,此去冀州其实是一个局,三月三上巳节你家那个焦二郎不是娶新妇吗?”
“乔公子,你弄错了,那不是我们家的,应该是皇家的,或者是秦罗敷家的二郎。”柳兰芷道,“你忘记了,我如今姓柳,杨柳依依之柳。我家相公给野猪拱下山崖去了。”
“咳,对了,我可是忘记了!”乔五笑着道,“你现在是我乔家的柳夫人,是我准备续弦的远房表妹,呵呵!”他笑得开心。
“柳夫人不假,远房表妹也勉强说得过去,续弦就免了,我怕静姝在地下会暴怒!”柳兰芷笑着摇头,“何况我是妖妖娆娆的干娘,可没有心思去当她们的后娘。”柳兰芷笑着把这个话题给踢了回去。
“假的吧,假的也不行?”乔五面露失望,随后还不死心地追问她,“你就这么放心焦二郎娶忠孝郡主?”
“放心怎么样?不放心又如何?”柳兰芷轻笑,“男人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情,他会受一个妇人的左右?”她反问道。
乔五沉默。
“我开出条件,如果此行你能配合我完成此举,我会放了你们母子主仆,我再给你们母子一大笔银子,保证你们今生衣食无忧,安全无虞了,自此你们可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乔五许诺。
“你不会出尔反尔?”柳兰芷瞧着他,这个男人心机深沉,实在不是好信任的搭档。
“不会!我乔五虽不敢说自己光明磊落,不过还是男子汉大丈夫一名,你若不信,我可写下保证书之类的契纸。”乔五说着就要找笔找纸。
“不用这么麻烦,只要你倒是放了我们母子主仆,其他都好说。反之,纵使打造一个金屋子又如何,不过是金丝雀罢了。”柳兰芷感叹。
乔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面带笑容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二人击掌为誓。
多年后,在大漠深处,一个毡帐里,醉卧美人膝的云王手里捏着一个精致的高脚琉璃酒杯道:“如果我知道,我最终会是这样,我宁可不带你北上,我宁可一辈子和你假凤虚凰,我的要求简单只要能见到你,只要与你相守!阿芝,阿芝——”醉态的云王开始狂笑不止。奴婢们就都知道王爷又喝醉了,那个阿芝看来是王爷的心头好,这么多年,每当王爷醉酒时,总是频频呼喊这个名字。奴婢们心道这个阿芝肯定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王爷的姿容已经是稀有之俊美了,不知道比王爷还要貌美的人物会是什么样子。
自然这是后话。
且说,柳兰芷柳兰芷终于给乔五说服,二人商定了去冀州的事宜。
对着乔家上下,乔五宣布,要续柳兰芷为填房,此去北上是为了征得乔家父母的首肯,然后拜祠堂,纳新妇。乔家一干老少见此事已成,纷纷露出会意的笑容。而青果紫苏虽是诧异,诧异过后也沉默不语了,在她们看来,姑娘能改嫁给乔五爷也算是不错的归宿了,起码乔五爷对姑娘的深情款款,是人皆能看出来。至于焦家,二爷如此负心,姑娘肯定是冷下了心肠了,何况焦家上上下下皆难伺候,真是离开了也罢了。
一干众人各有各的心思,却都没料到这是一场假戏,柳兰芷本来打算和两个丫头直说,可是看着二人好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算了,两个丫头固然很好,可是假如说用自己的名节去换将来的自由,她们肯定惊奇得很,觉得不可思议,于是也就不提了。
已经是二月下旬了,北上的船只收拾停当,柳兰芷怕孩子受不了旅途颠簸劳累,所以留下了青果照顾朔儿,自己则带了紫苏登程。因为渐次春暖,雪地融化,驿路泥泞难行,所以,乔五选择了走水路。
一路上,依水而行,岸边的风光花红柳绿倒是也怡人得很。这是一艘比较大的乌篷船,有两个客舱,乔五带了侍卫住一间,柳兰芷带了紫苏住在另一间,船家是一个红脸膛的艄公。一路上倒是也轻松惬意得很,柳兰芷发现,其实乔五除却了算计之外,倒真是个风雅人物,他有时会和柳兰芷对弈一局。漫漫水路,对面的男子着锦袍,脸庞俊美,谈笑儒雅,本来就是一件赏心悦目的风景,所以柳兰芷经常走神,自然棋子也给杀个片甲不留。
乔五爷不点破,由着柳兰芷对着自己发呆。
艄公觉得奇怪,这一对都是璧人儿,女的眉清目秀,容貌清艳也就罢了,那男子却是一等一的好容貌,艄公好几次以为这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娇客,可是他声音粗犷雄厚,断无女儿身之理,何况这对男女不是夫妻,不像兄妹,偏偏言笑晏晏,无什么礼教之大妨,令人纳闷,饶是艄公见多识广,仍免不了好奇,向着那个黑脸侍卫探听,结果给那明晃晃的大刀吓得噤声,看来乱世人人都惹不得啊!
艄公的纳闷装在心里,而粗线条的紫苏叶觉出不对劲来了,自家主子和那个乔五爷一点也不像谈婚婚嫁的模样,相反,除了每日里对弈一两局,二人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都忙自己的事情,乔五爷在船头捧着一本破菜谱看得津津有味,姑娘在船尾却时常发呆,看着水面上的涟漪常常入神。最近几日,越往北方走,姑娘就越沉默,看来姑娘的心结还在呢!唉,焦家二爷啊,怎么停妻又娶妻呢?紫苏摇着头在心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