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虽然是关上的,不过莫毛毛没太用力,只是试探性的,就把门给打开了。
“魏老伯?”
魏老伯年纪实在是大了,所以莫毛毛再莽撞也不敢大声的喊着。慢慢的往里走着,也不知道魏老伯愿不愿意他们进来。
“谁啊……”魏老伯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从里屋传了出来。“你们是哪家的孩子?”
常年不出屋,魏老伯当然记不得这些年亲的孩子,甚至是他们的爹娘,在他心中恐怕也还只是小时候的样子。
“我叫莫英,他叫唯夜,我们都是住在村子上的。”莫毛毛这时候可不想提到家里的人,万一魏老伯跟自己爹娘提到什么怎么办。不过,这种可能的确也是微乎其微。
“你们来找我什么事?”反正别人也不会对自己这个糟老头子有所图,魏老伯自然也就没继续追问下去。不过既然来找自己,想必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吧。
“魏老伯,我们想知道,大约是三四年前,你隔壁那家人,是怎么死的?您住的那么近,不会一点儿风声也没听到吧。”
既然魏老伯问的痛快,莫毛毛也就不吞吞吐吐了。
本来看起来就不算是很友善的魏老伯,现在表情变得更加凝重,这让莫毛毛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
魏老伯怎么能忘了四年前那晚?那是他一生之中,见过的最惨烈的一晚。比起自己被打折了腿,流落街头,回到墨隐村来孤苦无依,这才是他现在最大的恐惧来源。
自己的确是腿脚不好,加上年老多病,几乎是瘫在椅子上了,可是自己并不聋,离着这么近,怎么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墨隐村晚间风雪很大,没人肯出门乱走的。而自己,早就习惯了这无人的寂寥,习惯了在夜里久久不能入睡,看着那窗外的风雪肆虐。也唯独是在这样的时候,他才能劝着自己相信,整个墨隐村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寂寥。自己并没有被墨隐村抛弃,它已经原谅了自己曾经想弃他而去。
随着年岁日益老去,魏老伯越来越喜欢这样子骗自己。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和村子里的许多年轻人一样,觉得自己不应该生活在这个被冰雪覆盖,荒无人烟的地方。不过,他们只是想想,却大多不敢,本来自己也是一样的。
可是直到她闯进了自己生活之中,才给了自己勇气,真的走出去。
是啊,终于出去走了一遭,看见了外面的世界。喜怒哀乐,全都经历了一遍,自己也该知足了。
也只有这样,自己才会看出了外面的险恶和墨隐村的难能可贵。
越发的后悔,当年自己为何不顾着家人的阻拦执意去了外面。虽然回来的时候家人都在,可是一切却都已经不一样了。为了自己,家人也是受尽了孤立。当然,这并不能怪村子里的其他人。自己反而要感激他们违背了祖训,还肯收留自己。
这一切,不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这些陈年旧事到现在谁还会在乎?当然认识自己的人大多都死了,谁能想到自己是活的最久的一个?这样一把废物一样的老骨头,居然能苟延残喘最久的时间。现在那些年轻的一辈,就更加不会记得自己了。自己得到了永远的宁静,从现在的生,到不远的死,一直都是。
也就是因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原因,自己才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所以那天,他看到了。
一身红衣的年轻姑娘,漂亮的让人难以形容。在这漫天的飞雪之中,艳丽的让人不能移开目光。
穿的那样单薄,竟像是完全不怕冷似的。这样的穿着打扮,完全不像是墨隐村的人。就算是很多年自己都没出过门,可是总是有些人会给自己送来吃食,自己也能从他们看出,墨隐村的人,和从前所穿的并不二致。
可是外来的姑娘,又怎么会一个人到了墨隐村?
本以为已经看淡了一切,心如止水,可是还是忍不住这样的好奇,魏老伯一直看着她到底要去哪里。毕竟,只要是活着的人,都对漂亮的人没有抵抗能力。
只见她敲了敲对面吴航家的门。
开门的是吴航的妻子,怀里还抱着那才三岁的孩子。
好像是已经相识了似的,吴航的妻子脸上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引着那女子进了门。可是这样寒冷的天气,家里还有个那么小的孩子,却没有人想起来应该把门带上。
在墨隐村生活了那么久,任凭谁家,也不会有这样不好的习惯。今天这人都是怎么了?魏老伯心中更加的纳罕。
年轻的女子轻柔的抚着孩子的脸颊,脸上还带着笑意,看起来很喜欢那孩子。这样的一个人,应该真的是那家的朋友吧。只是这看着很美好的一副画面,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异。可能只是对于外来的人,魏老伯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了猜疑,所以才这样的吧。
魏老伯心下暗嘲着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年纪越大胆子越小。虽然墨隐村不常常的有外人来访,却也不是没有的,自己何必这样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