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是怎么了,平白提起小姐。平日里您不让提起,家里自然也就没人敢提起。”
说起林凌,金冬儿有些警觉。之前去见江晏的时候,江晏也想自己打探了林凌过往的事情,当自己说着不清楚的时候,虽然看不清,可是还是能听出江晏语气里的失望。
林凌,到底怎么了?那么多年没人提起的存在,近来却总是被提起。一个已经死了十年的人,对于此时此刻,还能有什么影响?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是林焕的心结?
虽然将自己送到林焕身边多年,可是金冬儿自始至终只以为他们是为了颠覆室翼。
甚至包括金启都不知道,真正的盟友是离尧。本以为派了探子到林焕身边,不过是要在必要的时候废去离尧的左右手。可是不曾想,他们所做的,只是为了除去离尧的绊脚石。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跟你说说话,说说凌儿,这些年我也没什么人能让我说些。”
金冬儿并没有什么回应。
此时如果说对于林焕给予她的信任,她很感激,那无异于是极大的讽刺。纵然她从小就被训练着,少有实话,可是现在,她却不能说出口。
金冬儿自认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却也没到说谎成性,毫无良知的坏人。不断地骗人,只是因为如果不去欺骗,就不能自保。而那些她所欺骗的人,又有几个不是欺骗自己的呢?
扪心自问,林焕果真是待自己不错的。姑且不算其中的真情有几分,但是对自己的防备甚少,那其中的假意自然也就少了许多。虽然不知道以后自己与林焕到底是如何的,可是却不想再去骗他。
“怎么,一向能说会道的冬儿,今天怎么话格外的少。你说我有心事,我看啊,有心事的人却是你。”
看着林焕,金冬儿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此时的他,或许可以用平和来形容他。这样的林焕,从未见过,心下伤感。
可能,这就是快到最后的时候了。
“虽能没有心事呢,不过说白了,冬儿不过也只是一介下人,将军有什么话尽管说,冬儿自是听着。”
“凌儿比你小不上几岁,我总是会想,如果她能活到今日,又是什么样子?又或者,如果一开始,我没有整日把她带在身边,向别人家的家长一样,把她当做大户人家的娇气小姐,整日关在家里,是不是就会好了。”
林焕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无尽的懊悔。
“将军,人死不能复生。况且已经是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想来也是无益的。若是真如你所说的,你将小姐一直养在府里,不让她与外人接触,那你认为小姐这人生还会有什么乐趣?虽然将军不曾说起小姐过去的事情,但是冬儿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能经常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必小姐那些年过的是十分开心的。”
“虽不至于快乐,但是她至少不会活的那么痛苦。”
“那将军您呢,您有后悔您这一生么?”
金冬儿没经过细想,脱口而出这句话。话说出口,她有些后悔,如此唐突的话,她从未说过,至少是在林焕之前从未说过。在林焕的面前,她一直谨言慎行,生怕说错一个字,招来林焕的厌恶。
但是既然林焕已经说了这些,她竟然也有些想跟林焕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我?我这一生何谈后不后悔。生在将门,这一切都不是可以由我来选择的。如此想来,我这一生,除却凌儿,却也没什么可以后悔的。”
见金冬儿若有所思,又似心不在焉,林焕反而问她“冬儿你这一生,可有什么后悔?”
“冬儿根本就是没有资格后悔之人。”金冬儿笑的凄凉。
“夜深了,你好好休息。”
见金冬儿入此,林焕觉的也没有什么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不过都是牵出彼此的伤心事罢了,事已至此,却也不必再深说什么了。
“将军今夜还是不留在这里么?”
“不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最近你就好好留在府里,轻易别出门了。”
林焕这样嘱咐着出了门,没有给金冬儿问为什么的机会。
他只是想给金冬儿留一条活路,对于她的来意心知肚明,可是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在战场上自己或许是个毫无畏惧的人,除却战场,除去守卫室翼,自己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而他自己心中,也知道金冬儿这样的身份,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难处,可是至少,自己还是能保全她。至于她今后的路,还是她自己选择,自己并不会强求什么。
最近?果然,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按照林焕说的,就留在府里。这样也许可以保全自己,但是孔礼那边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