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王府前院,表演还在继续。
待得晋王落座,一旁的淮安王姬子良笑着问道:“二哥,刚才那台上的美人真是妙极了。”
姬子重淡淡地点了点头:“不过是个舞姬罢了,这样的姿色,在姬随处可见。”
姬子良惊异的看了自己的兄长一眼见他脸色却是无异,只觉得是自己粗鄙,没见过世面,便也不再开口说话。
一旁的宁王姬文昊和淮安王吴恩,心中却也留下了那抹倩影。
待靖南王安排南宫徵羽落座,南宫徵羽看着台上的杂耍艺人正在表演隔空碎石这一招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
姬子重见南宫徵羽笑的如此开心,心下便有些不悦,问道:“你去赴什么会了?”
“几个乐友举办的。”南宫徵羽神色正经的看着台上的杂耍。
“你能正经和我说话吗?”晋王看着南宫徵羽佯装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声调一变,问道
“哦?你是有什么要和我说吗?”南宫徵羽和晋王算是莫逆之交,两人相知已久,此刻他哪里不知道他想什么,只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晋王吗?
近年他南征北战,声名鹊起,虽然还是那个翩翩贵公子,可是那抹青涩却再也不见,人心若真如此易变,那自己又该把他至于何等位置?
“南宫徵羽,你不要这般和我说话!”姬子重因为南宫徵羽的冷漠有些生气。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南宫徵羽淡然的拿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此次归来他本也是满心欢喜,只是眼下世事无常,自己却也不能说无所顾忌。
“我仍旧是你认识的那个我,只是,物是人非,你懂得。”
“我当然懂,所以,我明白你要和我说什么,但那人毕竟是我的徒儿。”南宫徵羽的心微微一颤,是啊,自己何故如此生气?他们这些王孙不是本就如此?可是那人毕竟是自己的徒儿。
起身拂袖,和靖南王、靖南王妃告退,便转身离去。
晋王看着南宫徵羽的离开,心下暗淡,便跟着他朝竹里馆走去。
“南宫徵羽,你等等我!”
“晋王有何吩咐。”南宫徵羽听到姬子重在身后叫自己,转身下跪行了个大礼。
“你这又是何必,你我不论何时,情谊都不会变。”姬子重扶起南宫徵羽,轻叹了一口气。
“只怕世事无常,南宫徵羽怕有一天承担不起。”
“你……”姬子重不再说话,他十岁时,在外游历因音律结识南宫徵羽,至今十二年,两人一直视对方为知己,期间不管自己的境遇时好时坏,南宫徵羽总是以良音相伴,为自己排忧解惑。
只是为何今日他却这般……难道,只因为一个女子?晋王想到这里,眉头微蹙,月下的两人美得如同天上的仙人一般,只是两人的表情都显得那般的难看。
“我总以为你还是少年时的子重,可是我不得不接受,为了权力越来越冷酷的你,直到现在,百花结萝虽然与我不算亲厚,可是毕竟是我身边的人,这样的你,让我陌生,哪里还是曾经那个心底醇厚,与我抚琴弄乐的你?”南宫徵羽的话句句都敲在了姬子重心里。
“世人皆道我是冷血,没想到你竟然也这般认为,难道我的苦楚你不知道吗?还是说你也喜欢上了那个女子?”姬子重的眼睛在月下闪着幽幽的蓝光,如同夜里狩猎的豺狼虎豹一般。
“你若如此认为,我亦无话好讲。”南宫徵羽转身欲要离开,却被姬子重拦下:“我怜她,不代表我会纵容她,一个女子我若想得到,哪里有你们这些人碍手碍脚的机会?”姬子重的声音冰冷如千年寒泉,让人不禁一颤。
“百花结萝也许和其他女子不同。”南宫徵羽笑着望了一眼姬子重。
“有何不同?不过贪图富贵之辈。”姬子重嘴上虽然这般说着,可是心里却有一丝的犹豫,本来铿锵有力的话,被他说出来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哈哈,你自己都在心虚,又何必强词夺理?”南宫徵羽仰天大笑,转身便离开了。
“南宫徵羽你这般猖狂,不怕我杀了你?”姬子重看着南宫徵羽离去的背影,竟有那么一刻感觉到自己的无助。
“你不会。”南宫徵羽停下脚步,定定的站在那里,声音如身边池塘的流水一般。是啊,姬子重不会,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对自己无所求的吧?只是……
“我会帮你劝解百花结萝的。”南宫徵羽说完这一句,身影便消失在了王府蜿蜒的回廊之中。
姬子重站在那里,怅然若失,巨头望月,不禁失笑,怪不得他会收她为徒,自己怎的就没想到,能品味自己笛声的女子,又怎会品味不出他的境遇?只是眼下这个女子,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自己都要定了。
当晚姬子重没有继续留在靖南王王府,而是回了自己的晋王府。只待这几日进宫面圣,打点好一切便回来接百花结萝。
就这样平淡的过了几日,百花结萝每日在南宫徵羽的指点下练着各样乐器,进步飞快,南宫徵羽也觉得百花结萝在这方面颇具天赋,便将自己一身技艺毫不保留的传授给她。
对着晨曦抚琴,眼见水塘里的秋荷渐渐枯萎,百花结萝神色一失,手中琴弦音色一拐。
“其实子重是个善良的人,并没有坊间传的那般凶恶。”南宫徵羽的声音如夏末的凉风一般,轻轻掠过百花结萝的心。
“哦。”百花结萝抬手,纤指在一拨,首音就错了一个调子。
“既然心已经静不下来了,不如我们聊聊如何?”南宫徵羽望着层层竹林,神色肃然的一笑。
百花结萝从认识南宫徵羽起,便从未见他这般正经过,便问道:“师父想聊什么?”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南宫徵羽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