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缠绵良久，回到王府之时，月已上西头。

姬子重将百花结萝送回竹里馆，便独自朝自己的院落走去。一进院门，便见靖南王竟然坐在院中的石凳盘对月独饮，见他回来，便笑着问道：“花月良宵，最难消受美人恩，你可舍得回来了？”

一抹优美的弧度划过姬子重的嘴角，看着月下神色迷离的靖南王，回道：“我若不回来，你可会吃醋？”

“我那日便告诉过你，你若喜欢那个舞姬，便领回去做侍妾好了，我府中美女如云，随你挑选。来，陪我喝几杯！”靖南王仰头一饮而尽。

“我以为你那日不过是为了安抚华阳说说而已。”姬子重坐在石桌前，独自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品了一口，“你这酒倒也是好酒！”

“哈哈哈哈！华阳又岂会是如此小气之人？你真是不了解她。”靖南王笑了一下，神色黯然，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也许这偌大的王府之中他心里便只有那一个女人吧，可是他们的关系却如这月色一般清冷，她总对自己不冷不热。

“哈哈，女人心哪是你我能明白的，不过儿女私情，又何必放在心上？”姬子重笑笑，这些女人看似对自己百依百顺，乖巧无比，还不是贪图了自己尊贵的地位和无尽的财富？若是自己是街边卖菜的小贩，她们又哪里会这般对自己？这样想着，姬子重脑中却闪过了今日在山谷间百花结萝的那番话，“忠贞一世……”

“听说这几日为了舞姬清漪的寿宴表演，你倒没少忙活。”靖南王望着池塘里的有些凋零的榴花，叹了一口气，“这院里的榴花快要落尽了，改日让人换上海棠。”

“你倒是仔细。”姬子重望着一池莲荷，问道：“南宫徵羽何时才能归来？”

“转眼他也去了一个月了，应该快了吧。”靖南王抬头望了一眼当空皓月，“今日赵温雅到我那里去，说她本想将自己院里的几株珍品兰花送给华阳做为寿辰的礼品，没想被华阳拒绝了。”

“哦。”姬子重点了点头，只见月下一尘风气，似有“吧嗒”一声，一瓣榴花又摇摇欲坠，从花盘上随风落在了水塘中，水中的明月被花瓣搅碎，粉色的花影在月光下显得粉嫩欲滴，犹如一叶扁舟在水面上孤寂飘摇，一滴水珠从花瓣滑落，如同女子哭泣流下的晶莹泪珠一般。

“华阳素爱牡丹。”

“是，我知道，可是这个季节，她满院的牡丹都已落败凋零了。”靖南王又喝了一口酒。见姬子重的眼神还落在水塘中的榴花上，便不禁一笑。

“这也许便是专情吧？”姬子重良久神情有些没落的才说出一句话来，顺而又感觉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女子搅和的心神不宁，不禁自嘲的笑了一下，问道：“明日华阳生辰你可准备好了？”

“专情？”靖南王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便，回道：“华阳那日来说，一切从简便好，她倒是懂事。”

“华阳是个好女子，你不要薄待她。”姬子重点点头。

“那梁道静呢？你又何曾好好待过人家？”靖南王玩味的看着姬子重，这个男子，不知何时起，变成了现在这副薄情寡性的样子，冷血嗜权，与儿时相知相差甚远。

“梁道静是个聪慧的女人，她和华阳不同，她清楚明白她想要的和她即将得到的。”姬子重笑了笑。梁道静，自己的王妃，及冠之时，被赐婚的女儿，殿前大学士的长女，冰雪聪明，只是，相守多年，这女子和他，哪里有半点感情？

月下，两人对饮到深夜，院中蟋蟀声啾啾，月光凉薄如人性透过盛夏过后繁茂的树叶，斑斑驳驳的树影斜挂在院子、回廊上，微风划过，之间黑影丛丛在人间摇摆如同鬼魅一般。

王妃院内。

院中牡丹绿影丛丛，没有了往日的锦绣，只是窗前的那个倩影，却还为着它们执着，春色虽逝，伊人如旧。

“王妃，昨日将侧妃送来的兰花退回，你说她会不会心存芥蒂？”灵儿在一旁给靖南王妃扇着扇子，眼睛望着院中洒下的月光，缓缓的问道。

“一心不可二用，她会明白的。”靖南王妃笑笑，便不再说话。

月光如银，窗外夕颜花静静的攀爬在院墙上，满院的青色在夜里却显得如此彷徨，清辉似水，在窗棂上静静流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