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结萝翻瞟了一眼顾莞儿,笑道:“姐姐这话,倒像说你和我们感情不亲厚了似的!”
顾莞儿一听急了,忙解释说:“我哪有这个意思?”
百花结萝顿时“扑哧”笑出声来,顾莞儿素来心思单纯,就是普通的玩笑也会认真。顾莞儿见她笑个不停,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微嗔着说:“你们就只惯会欺负我这老实人罢了。”
百花结萝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我怎么敢欺负你?倒是敬重爱护你都来不及呢。”
三人闲坐聊天直到黄昏时分,顾莞儿帮百花结萝重新敷了药,又嘱咐了几句,才和茗儿二人离去。
夜晚,月光如水,洒进竹里馆。
百花结萝一个人坐在屋里窗下,她凝望着外面竹影重重,微微觉得有些困意,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书,简单洗沐过后,躺上床榻。
盛夏时节,夜里也有些闷热,百花结萝还没有入梦,就被感觉脚下一阵抽疼,她吃痛睁眼,竟然感觉周身大汗淋漓,心头一阵燥热。她心里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人竟然如此容易适应环境,一旦没了茗儿每日挥扇相守,这觉竟然有些睡不安稳了。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翻了几个身,碍于脚上还是疼痛,只得无奈的爬起身来,取下挂在床头的执扇摇了起来。扇落风起,感觉阵阵凉风,沁人心脾。她斜倚在床上,一时之间睡意全无,透过轻纱床幔看着窗外的点点星光。
不知过了多久了,却依然不见顾莞儿和茗儿回来。
她心头惦记着她们,暗想早知漫漫长夜自己这般无聊,怎么说也要缠着二人将自己带去了。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悦耳的箫声,阵阵箫声,在夜里本就静谧的王府上空百转千回,让人感觉一阵悲凉,透着一丝忧郁。
百花结萝挥动折扇的手频率减缓,侧耳倾听,此人吹奏的竟然是《普天乐》,虽说这词牌名是“普天同乐”的意境,其实曲中所蕴含的孤寥,怕只有演奏的人自己才能体味,就如曲中那句“为谁忙,莫非命”一般,尽道人世无奈。
百花结萝原来在繁花院的时候,曾经听过院里的一位歌姬给一位官场失意的客人用琵琶弹奏过这首曲子,那时候她尚年幼,但能听明白曲中所有的韵律。
此刻的箫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幽壑潜蛟舞动,又如孤舟嫠妇低泣,比之琵琶更显凄清,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显然这人的技艺很娴熟,而且箫声中满含真情,让听者如感同身受一般。
百花结萝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今天夜晚王府里除了留院看守的下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出去看热闹了,还有谁留在王府之中呢?难道是和自己一样,因病没能够出去的舞姬或者侍妾?亦或者是留院的下人?
她闭目聆听着箫声,这一曲《普天乐》很快让她深陷其中。
她心中有所感,不禁喟叹人生苦短,飘零若浮萍,到头来又是为谁这样辛劳?难道只因命中注定,身世不明,便要受人摆布吗?若是如此,倒不如自己命自己定,将那些试图欺辱自己的人统统踩在脚下,岂不是更加痛快?
听到这里,百花结萝心头竟然有种想和这吹箫之人合奏一曲的冲动,但是碍于脚上不便,便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如泣如诉的箫声,断断续续不知吹了多久。
百花结萝猜不出吹箫之人是谁,眼皮却渐渐如灌铅一样,再也睁不开,恍恍惚惚的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