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温雅也不满的瞟了一眼姬子重,明眸微动,素指芊芊一挥,将侍女递过来的荔枝挡在了一旁,朱唇轻启,对百花结萝说道:“没想到我给百花结萝姑娘准备的这身衣服倒是合身的不得了,姑娘是打算为我们献何佳作呢?
百花结萝美目微抬,柔柔曲下身,施了个礼,冷言问道:“公子可想好了吗?”
听百花结萝如此问,姬子重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唇角轻扬,说道:“我见姑娘身着粉裙,如夏夜灼灼碧莲,在下便以一曲‘幽荷’助兴,姑娘觉得如何?”
“那便随公子吧。”百花结萝回到,便退身进了花丛中。
这曲“幽荷”,自己曾经练笛子的时候吹过,只不过本就是箫曲,所以一直都未能吹出其中的韵律,不知今日这个人能否将自己期待的韵味吹出来。
不等百花结萝再多想,姬子重已经将长萧摆在了嘴边,箫声起,曲声悠扬婉转,在这夜晚的王府花园显得格外的灵韵,撩拨人心,萦绕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箫声起,莲步轻移,百花结萝缓缓从花丛中如灼灼小荷,亭亭出水中。身段柔如扶风摆柳般妖娆,眼波妩媚,只听她,音若天籁,空灵而飘渺,随着箫音,轻启贝齿唱道:
“修水浓清,新条淡绿,翠光交映虚亭。锦鸳霜鹭,荷径拾幽萍。香渡栏干屈曲红妆映。薄绮疏棂。风清夜,横塘月满,水净见移星。堪听,微雨过,姗藻荇,便移转胡床,湘簟方屏。练霭鳞云旋满,声不断、檐响风铃。重开宴,瑶池雪满,山露佛头青。”
舞姿曼妙,迷醉了看者的眼,也迷醉了看客的心。
听花丛中的人儿声音婉转如鹂,沉醉于自己箫声中的姬子重,不禁抬眸向那一抹荷影放去,只见伊人随着歌声,悠然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长长的水袖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优雅而灵动。
舞动着舞动着,她逐渐觉得有些恍惚了。前世今生的许多画面仿佛交汇在了一起,自己为谁而舞呢?为姬子重么?
可事到如今,她难道还爱他么?
舞到最后,百花结萝又在空中打了个旋转,悠悠然飘然如仙子一般落下,众人屏住呼吸,不时有人嘴中发出惊叹。
花丛中,舞姬腰肢一扭一摇一弯,眼睛在灯火中熠熠生辉,百转千肠,月光笼罩下,她如翩翩彩蝶一般在花丛间动人的旋转,披纱轻飘,甩袖悠然,轻盈的舞姿,裙摆荡漾清雅如同一朵风中芙蕖,又见她轻甩长袖,群衣随之跃动飘飞,柔雅,万般风情如烟云一般萦绕眉梢。
随着箫音静止,歌声落,百花结萝又轻盈一跃,双手挥舞,正要落地,不想耳中传来“吱啦”一声,舞衣竟然从裙摆处撕扯烈开了一个大口子直至大腿根部。她始料未及,没想到舞衣质量竟然如此差,刚才舞曲结束还以为能够顺利过关,逃过一劫,却不料出这样的纰漏!
她一个慌神从空中摔落下来,只觉脚腕一阵刺骨之痛传来,她心中顿时明白几分,暗叹:果然不出所料!
众人见百花结萝如此狼狈的从半空中飞身摔下,有的面有隐隐不安之色,有的却仍旧在一旁窃笑,不知谁说了一句:“果然是舞姿卓越啊,超凡脱俗啊!”
顾莞儿见状紧忙赶了过去,将百花结萝从地上扶起。
百花结萝也不顾众人嘲弄的神色,强忍着钻心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走到靖南王妃面前,双黛如月微微一颤,唇畔竟划过一抹浅笑,如风如素,如这静夜的妖魅一般,清绝且妖魅:“奴婢实在不才,让王妃见笑了。”
靖南王妃见百花结萝竟然如此坚强,心头一震,眉头微颦,望了一眼赵温雅,“这舞衣可是你准备的?”
赵温雅忍住眸里溢出点点笑意,故作无辜地轻轻俯身说道:“是我准备的,可是不想竟然会出如此大的纰漏,肯定是做活的妈妈们没留意,我这就回去好好教训她们。”
赵温雅这么一说,顿时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百花结萝知道此事就算自己如何追究下去,也不会得到什么结果。她略略颔首,敛去心下的偷偷溜出来的黯然,宛然一笑道:“与娘娘无关,是奴婢自己不注意,怪不得别人。”
姬子重本沉浸在刚才百花结萝的曼妙舞姿之中久久不能自拔,却见事发突然,本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看看这靖南王王府如何处理这等事情,却听百花结萝竟然将责任全揽在了自己身上,不禁眉头一皱。
他腾身站起,随手将玉箫插入腰间,脸上颜色一凌,森森然看着赵温雅道:“我倒是看过不少舞姬的表现,这衣服被跳烂的还是头一遭。”说完冷眸一转,眼神清冽的直视面前之人,让人仿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了心头。
赵温雅也是第一次见姬子重这般认真,心里不敢怠慢,忙解释道:“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我让人故意做坏这衣裳的了?”
姬子重冷哼一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刚要开口,却被百花结萝挡了下来:“公子多虑了。确实是奴婢自己不注意才会这般的,与侧妃娘娘无关,这位公子不要为了我和娘娘争执,那就实在折煞我了。”
姬子重一听此话,面上一怔。
靖南王妃说道:“好了,都少说一句罢。我们玩闹了一天也乏了,百花结萝,你今日也受伤了,这便回竹里馆去,好好休息吧。”百花结萝本还想行礼,却被靖南王妃拦下,挥了挥手道:“回去吧。这礼就免了。”
百花结萝心头一热,被顾莞儿扶着便往竹里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