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她扭头朝屋中看去,唐果儿的唇边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可她却感觉到了这笑意里深深的嘲弄和讥讽。
甚至还有一丝戏谑与期待!
刹那间,何氏胸腔中升起一股不安,此时此刻,明明矛头已经指向了唐果儿,她为何竟丝毫不惧,还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难道她觉得察觉到了云清是自己所派去的细作,抓住她就等于抓住了自己的把柄?或者,她想要借此机会剔除掉这根刺?
不对!何氏随即推翻了自己心中的推论。唐果儿现在的性子狂妄傲慢至极,再加上她现在的本事,大可以无声无息的将云清除去,又为何反而将人押来此处?
何氏隐隐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收回目光,步子又往旁挪了一步,扫过地上的云清落到唐果儿身上,突然心生一计,接着满脸失望道。
“果儿,你自小二娘就苦心教导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云清虽是一个婢女,可一直在你身边贴身伺候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非但不怜惜她,还将自己的错误硬塞到她身上,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何氏命人扶起云清,接着痛心道,“就算你承认了昨夜之事是你所为,二娘也不可能拿你怎么样,我们唐府只有你这个唯一的嫡女,就算是老爷回来知道了,也不会重罚你的,顶多让你闭门思过几日。可是,云清却不一样了,她只是一个婢女,你若咬定此事是她所为,她又无法为自己辩解清楚,那么二娘只好叫人将她拖下去杖毙了!”
唐果儿静静听完,起身走出房间,站在屋檐下负手而立。
她如水般宁静的目光缓缓从院中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掠过,将这些人或惊讶或愤慨的神色尽收眼底。
仅凭三言两语,何氏就轻而易举地挑起姨娘们对她的不满,让她一下成为众矢之的。
何氏利用她对二姐的同情,将她引来,再一步步逼迫自己走进她的圈套之中,果然是把握人心的个中好手!
只是,可惜了,可惜这一次,何氏太心急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自己,以至于忽略了她当初埋在自己的身边的那颗棋子!
若是没有云清,若是她还是之前的那个唐果儿,在何氏的这场计划中,她就算不死,也会因此脱一层皮。
可惜,何氏终究是算漏了,一颗棋子如果拿捏得准,运用得当,就是制敌的利器,反之却是威胁自己最可怕的凶器!
唐果儿看向被架住的云清,目光极淡,嘴角勾起的弧度渐渐平复。
焚烧二姐的计划落空,何氏紧接着就用云清的性命来威胁她,这一计不又一计,可见何氏心中的沟壑真是不浅啊!
可用云清的性命来要挟她,她真的会就范了?
唐果儿看向何氏的眸子里多出一丝怒意,可那怒意的背后,是不被察觉的浓浓讥笑。
她眉目一沉,怒道,“二娘,你这是想要杀人灭口?”
“这话什么意思?”何氏的心陡然停了一瞬,强装着镇静回视唐果儿,不解问道。
“我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二娘听不出来?”唐果儿反问道,冷哼一声。
“云清究竟是谁的人,你我心知肚明!方才她被押进来,在座的姨娘婢女们没有一人能叫出她的名字,可为何含羽却一下就认出了她?谁人不知含羽作为二娘身边最得脸的婢子,素日伺候在你身边,杂事琐碎几乎不碰,她怎会熟识一个厨房打杂的二等丫鬟?而且,为什么云清进来时谁也不求,就独独求她救命呢?不对,我似乎看见她进来最先看向的人是二娘,难道是我眼花了?”
何氏神色大变,也怒道,“当然是你眼花了,含羽认识云清干我何事,难道就因为她是我身边的丫鬟,我就能限制她要认识谁,不能人是谁了吗?再者,云清这丫头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乖巧懂事的人,含羽喜欢她,也在情理之中!”
“只怕,不仅仅是含羽喜欢她,二娘你曾经也是分外的看重她吧!”唐果儿将曾经二字咬得极重,随后她的目光却变得轻柔了,如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落在云清身上。
云清惶恐的挣开扶着她的人,扑通跪回地上,连连磕头道,“小姐,奴婢真的没想过要害四少爷啊!”
唐果儿淡漠道,“若不是你,我贴身的匕首又有谁能盗走?云清,我知道你不想害四弟,但你不得不奉命行事。念在我们主仆一场,这事我不想再追究下去,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的身边不需要一个不忠不义的婢女!”
言语间,唐果儿又扫了何氏一眼。
“只是,我却很担忧,我虽放过你,你拼命保护的那幕后之人会不会放你一命?我好心奉劝你一句,若是你真的想要一条生路,就将一切都说出来。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保证你毫发无损的走出这院子,并且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