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儿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却没什么胃口,她真正想知道的是,慕容晟究竟为何要让她装扮成这个样子。
垂首候着的宫婢似看出了唐果儿的想法,轻声道,“殿下现下正在主持早朝,他临走特意吩咐过,若是三小姐醒来想见他,可以去宣德殿外等候。”
闻言,唐果儿登时明白了慕容晟这一举动的目的,她勾唇而笑,起身对着婢女招手道,“既然如此,你带我去宣德殿外吧。”
“是。”宫婢应声,领着唐果儿往外走去。
唐果儿跟上,唇角的笑意泛起一抹寒意,慕容晟这是邀请她去看左相谋逆的下场,真是懂得她心中所想!
穿过寂静的甬道,从一幢幢巍峨华美的宫殿绕出来,唐果儿终于站在了宣德殿外。
大殿中群臣正在喋喋不休的争执,随着一声极重的闷响,便一下静默了起来。
慕容晟穿着一声云龙皇子朝服,缓带上绣着腾飞的四爪蟒,头顶冕旒冠,腰间玉带上挂这一块龙腾祥云的镂空玉佩,与华贵之中,平添了几分温儒。
他的嘴角依旧是浅浅淡淡的笑容,眸子里平和的没有一丝利光,仿佛他脚下碎成几瓣的墨玉研台并不他所掷。
明明是柔和如风的目光,但被这目光瞟过的人,却都一个个噤若寒蝉。
慕容晟见所有人不再插嘴,这才不疾不徐道,“本王今日召各位大臣进宫的缘由想必你们心里都有数,左相谋反你们之中谁和他有勾结本王也都一清二楚。父皇卧病在床,太子出征在外,本王作为监国,当有责任和义务清肃朝纲!”
慕容晟走到白玉阶前一步一步迈了上去,悠然得如同散步,丝毫没有在意他身后因这一番话陡然变色的几位大臣。
“李大人。”慕容晟走到玉阶最高处,转身睥睨大殿中的群臣,目光顿在了左列排在第三位的人。
被点名兵部尚书李骁脸色惨白的迈了出来,当即跪倒地上,“殿下开恩,臣知罪!”
“你的罪过岂是一句知罪就能既往不咎的?禁卫军副统领打开宫门迎进左相逆党在前,帮助左相血洗宫门在后,若没有他,宣武门会有那么多的将士惨死?他一个小小的副统领,有胆子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难道不是你暗中授命的吗?”
慕容晟神色终于冷了一分,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让人无处躲藏。他摇了摇头,冕旒冠上的玉珠跟着摆动,发出清脆如乐的声音。
“兵部尚书李骁勾结逆党,就此革职,全家流放应州,兵部暂由兵部侍郎代掌。”
慕容晟冷然的声音压过玉珠碰撞的声音,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决定了一族人的荣辱。
这一刻,他温和的面上,不怒而威,竟似九五之尊站在最高处睥睨苍生一般,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翰林院学士林文海林大人,作为左相的得意门生,帮他游说于朝臣之间鼓动人心,他是否许诺了你,等他登上帝位,就将丞相之位交给你?”
慕容晟说着,目光又落在另一位着青色翔鹤朝服的臣子身上,“作为臣子不思皇恩,国难当前,为一己之私害死了我东陵多少的好儿郎好将领?来人将林文海压下去,收监天牢,三日后处斩!”
“大皇子三思啊!”慕容晟话语刚落,立即有人开口求情。
“孙学士,对这样的臣子,本王何需三思?又有什么值得本王三思?林文海为官多年,为东陵的确做了不少的贡献,但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是该尽的责任!还是你觉得他曾是太傅,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慕容晟冷哼了一声,浑身在一瞬间透出凛冽的杀意,目光带着利刃扫过求情的臣子,那臣子竟不由自主瘫软在地。
被判斩首的林文海,从始至终都没有替自己开口求一句情,看着慕容晟的双眸变得幽深。成王败寇,他决心帮左相谋反时就已做好迎接今日这样下场的准备。
多年前,当皇上将太子交到他手中教导时,太子刚愎自用,自负自傲的性格已然养成,纵然而后他努力的去纠正这一点,仍然是效果甚微。
东陵气数将尽,是在多年前就在他的心里埋下的种子,当左相邀他起事,他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只是,他万万不曾想到,温文尔雅的大皇子,竟会有这样凌厉的铁血手腕,竟会如此深藏不露!
林文海任由禁卫军将自己拖下去,临出宣德殿,他最后又深深看了一眼慕容晟。
白玉阶上,冕冠之后,慕容晟迎上林文海的这一眼,波澜不惊。他的目光穿过大殿,瞟到殿外一抹绯色衣角,唇边的笑意不禁更深了几分。
一干臣子见此情形,心中却更为忐忑了。这样的大皇子让他们陌生,只是在谈笑间便让两个家族从云端栽进了深渊!
慕容晟敛了笑意,从袖中拿出明黄的圣旨,递到一侧太监的手上。
“这些决策并非本王的意思,父皇早在圣旨上注明参与叛乱和未参与叛乱却有谋逆之心的臣子的下场。当然有过就有功,安公公,父皇旨意你来宣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