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盛夏,院中大树的叶,愈发翠绿欲滴,连清晨的风里都浸着满满的绿意。
唐果儿躺在床上,熊抱着被子,懒懒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
阳光斜斜从窗户洒进,她的浑身似蒙上一层朦胧的光辉。
月影带着唐枭遣来的婢子走进,被眼前的景象怔住,足足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
她沉声对同样呆住的婢子道,“小姐的起床气,我招架不住,既是家主吩咐你来的,你自己去叫醒小姐。”
婢子脸一白,顿住不前,可一想起来此的任务,只得捧着手中的衣物,硬着头皮走上前,跪倒在床边轻色唤道,“三小姐?”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白瓷般的脸颊恬淡安静,呼吸均匀无波,依然睡得香甜。
婢子犹豫了,踌躇片刻,提高声音,“三小姐,起床了。”
“嗯?”
浓密如扇羽的睫毛颤了颤,唐果儿带着浓浓的鼻音应了声。
连眼皮都懒得抬一抬,她翻了个身,脸上已露出明显的不奈,迷迷糊糊问道,“月影,怎么了?”
婢子惊惶扭头看向月影,见月影垂手站在原地,并没有丝毫打算走上前帮她,身子不由颤了颤,见着唐果儿跟见着吃人的老虎一般。
“三小姐,奴婢奉家主之命,前来给您送衣服。”
唐果儿睡意稍稍散去,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扫向眼婢子手中一团黑的衣服。
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审美眼光,唐枭让人送一身乌鸦装来做什么?
“放了下去!”
她语气燥了起来,眉目更是揪成一团,只想将婢子打发走,好继续做春秋美梦。
婢子跪着身子抖得更厉害,声细如蚊呐,“三小姐,家主交代让你换上衣服跟他去练武场。”
“练武场?”唐果儿一下睁开眼,惊坐起身,睡意顿散。
她紧紧盯着面前的婢子,眼底惊现出一抹罕见的厉光。
众所周知,她是灵力全无的废物,带她去练武场,岂不是等于将唐家的脸面放到地上,让人践踏!
昨日她离开书房后,何氏是不是给唐枭说了什么?
否则,唐枭怎会突发奇想带她去练武场?
唐果儿的目光再次落到婢子手中的衣服上,伸手拿起衣服,才发现那是一套非常中性的男装。
一时之间,她也想不明白唐枭此举目的何在,略一沉思,她翻身下床,去水墨屏风后换上了衣服。
虽然现在她和何氏基本已算撕破脸皮,她的反常,迟早也会被唐枭知道,不过眼下面对这个家里的权威,能多拖一日就是一日。
唐果儿坐到妆台前,挥手示意婢子下去,“你回去告诉我爹,我稍后就到。”
婢子如获大赦,起身行了礼,顾不得发麻的膝盖飞快离去。
婢子一走,站在一旁的月影立刻快步走上前,脸上满是笑意,小姐这老虎估计能唬得住唐府上下几百号人,光来传几句话就能把旁人吓成那样。
拿起梳子梳了几下唐果儿一头青丝,她满脸笑意却又退下,担忧问道,“小姐,家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要不你找个由头不去了?”
“替我束上头发吧。”唐果儿面色平静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声回道。
如果唐枭真的有所察觉,她不去只会让他更加怀疑。
这一遭,无论如何也要走,而且必须要小心翼翼的走。
月影知她心意已决,不再多言,以最快的速度,利落将她的头发束好。
唐果儿又从脂粉匣子里,取了粉和螺子黛调成暗色,将自己白皙的皮肤遮住,宽慰了月影两句,让她不必担心,才朝府外走去。
大门外,唐枭骑在马上,一脸亘古不变的威严,眼底深邃,不知在沉思什么。
他的身边,跟着几个呼吸轻盈的小厮,唐果儿一看,知道这些人的修为不浅,于是愈发谨慎。
她环顾整个大门外,入目及处,不见一顶轿子,一辆马车。
难道唐枭要她跟着这些人一起走着去城郊的练武场?
且不说不用灵力她根本跟不上队伍,走这么长时间,还不得走成残废?
顿了一顿,唐果儿走上前,抱拳鞠躬,“爹,我来了。”
唐枭神色微变,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越发幽不见底。
面前的唐果儿除了个子比男子娇小一些,其他的,无论是神态动作,丝毫不见半点女子之态。
若他不知道这是唐果儿乔装的,而是换做在大街上偶遇,他完全没有把握一眼能认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