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邪皱了皱眉头,半晌后沉沉道:“明早出发!”
花容邪袖口一挥,几根银白色细针牛毛一样抖落在指缝间,眼一抬,清潋冷眸中乍然迸射出一道光忙,在黑影朦胧月色中变得无比犀冷。
对面欣长黑衣人展露在黑布外的凤眸眯了眯,凝视着她细长指缝间那几枚银色冷针,疑虑的视线渐渐清明起来,闪过一丝了然而开阔的笑意。
“这天下间,能使得一手好针法,又外貌清冷俊秀的,唯有一个人。那便是天下五公子中的云袖公子。”他手指尖捻起一枚激战中接下来的银针,针锋锐利,尖端放射出一瞬冷芒。一如他嘴角上噙着的笑意,渐生寒意。
“是吗?”花容邪丝毫没有慌张色,冷冷弯起一抹笑,十指指缝中掐着银针,暗暗警惕。
刚才一番激战下来,她还是无法摸出这人的武功招式。按理来说,她这次是暗中选了近路,行踪也是极为隐秘的。一路过来都没有半点不顺,偏偏眼见就快到了凉州境地,却出现了这位不速之客。
看衣着打扮,若说是山贼也太勉强了。
而且,他下手之中,说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倒不如说是在试探自己。
看他微翘的眼角,像是计划得逞的样子。莫非,当真只是想要试探自己?
那么,他又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得知自己行踪的?
一瞬间,各种信息闪烁在花容邪脑海之中。
不料,对面人突然大笑了一声,“云袖公子,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双手一展,施身便消失在尽头。
“锦曳!”花容邪望着树林尽头,出声叫住了锦曳的脚步。
“公子,不追吗?”现在敌暗我明,要是不彻查的话,难保下次不会遭遇像这样的突然袭击。
花容邪摇了摇头,笑了笑,意味深长说道:“你没听到他最后一句吗?”
锦曳回想着,眉头一皱。
“走吧,看来凉州那边已经有故人备了好酒为我们接风。”
锦曳看着自己小姐那高深莫测的笑,心底疑惑。但是,既然是小姐说的话,就从来没有错过的!
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第二天寅时抵达凉州城门。
花容邪刚到城门口,俯仰之间便有人来到她勉强,恭敬地拱了拱手。
“我家公子有请!”
花容邪嘴角笑意深了几分,“你家公子是谁?”
“少侠去了便知。”
“哼,你说去我家公子就要跟着你去,若是龙潭虎穴,岂不是把我家公子往危险里送!”锦曳鞭子从中挥下,唰唰几声凌空响,隔断了花容邪和马下那个请人的下人。
“我家公子定不会加害两位,还请两位移步。”
花容邪斜眼看了看那人面不改色,心中暗暗叫奇,却也对那人口中的公子更加来了几分兴趣。
“呵呵,既然有人破费接风,我们也不好拂了对方好意。去一去也无妨!”
“是!”锦曳收回鞭子缠回手臂,策马跟随在花容邪身后。
虽然两国交战,但是战地距离凉州城还是隔着九城山,城里商贩通货,人声鼎沸的,还算热闹。
花容邪虽然答应了跟那人一起前去,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首先,她现在已经很确定那人一定就是昨夜突袭自己的黑衣人,可是此人行事作风甚为奇怪,一时半会儿她也摸不清他的底细。
所以,此时的花容邪表面上一派风轻云淡的,警惕却暗暗的提到了最高层。
绕过几条街,来到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接楼。那个领路的下人终于舍得回过头来开口第二句话,“公子便在此等候,少侠情!”
花容邪出落大方,随着那人来到了二楼一个雅间。
随着门被推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远远的扑鼻而来。
花容邪皱了皱眉,再轻轻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这香气似乎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到底哪里熟悉了。
“云袖公子习惯隔着屏风见在下吗?”
屏风后传来一道嗤笑,花容邪闻声走走过去。
屏风后沉烟袅袅,男子白袖飞扬,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桌案上的一把琴上面。琴是极为普通的款式。不过,看他拨弦的手指,不难看出此人琴技绝非一般。
花容邪目光淡淡从他手指上移开,坐到他对面的空桌上,兀自倒上一杯茶饮用着。
“哈哈,你倒是不怕本座下毒。”
“你不会。”花容邪又抿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抬起眼说道。
“奥?”那人疑是一愣,手指缠着一根弦,音色凌空而出。“为什么这么自信?”
“不是在下自信,而是,你如果想要杀我,昨晚早就下手了,也不会大费周章早早准备好酒席为在下接风。”
“哈哈哈……不愧是天下五公子中的云袖公子!”这一次那人是放开在笑,看向花容邪的视线灼热了几分,几缕锐光凝似打量。“既然云袖公子这么聪明,不如再猜猜,本座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你深夜突袭,只为试探在下却不杀在下,由此可见,阁下是在评估在下的能力。不过,在下的能力似乎还能勉强入得了你的眼,不然也不会得到阁下这样款待。”
“说下去。”
“阁下武功高强,事事不在我之下,却不惜破费接待我,一定是某些让阁下为难的事想要在下助一臂之力吧?”
“啪啪啪……”那人眼中迸发着光彩,手掌在空中赞同的拍了拍。
“说得不错,本座最近的确是遇到一些难事,所以想要云袖公子帮忙。本座可以承诺,事成之后绝对不会少了云袖公子的好处!不知,你可愿意?”
花容邪勾唇笑了笑,在他视线之下,慢条斯理放下茶杯,弹了弹略微褶皱的袖口,淡淡启唇:“在下,拒绝。”
对面人嘴角边那抹笑顿时僵硬了一瞬,渐渐褪色。“云袖公子可要想好了。”
“在下想的很清楚,也不介意说第二遍,我、拒、绝!”
双眸相视,四目相对。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冷静到极致的表情,唯一不同的是各自心中按压的情绪。
花容邪先站了起来,“多谢阁下款待,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也该走了。”
出人意料的是,那人只是盯着花容邪离去的背影,半点也没出声,直到花容邪快到门口时。他振臂一拍,一杯酒引力跳起,他手指一弹朝花容邪背后射去,口中不冷不淡道:“既然要走,也等喝完这一杯辞酒令。”
花容邪怎么会不知道那杯酒的力道,凭自己的功力,就算能借助,也势必会因力道缓冲不过来而被振出房门。可若是不接,岂不是摆明了拂他面子,这样难保对方不会借题发挥!
眼见那杯酒离自己越发近,花容邪下意识就弹袖拂开了,朝一旁的锦曳飞去。
花容邪那一挥先是散去了不少力道,又将方向转了转,减慢了酒杯的速度,等落到锦曳面前时,正好可以不慌不忙接下来。
“果然是好酒!”锦曳一口饮下,将杯子交给门口候着的领路下人,转身跟着花容邪走了出去。
“公子?这……”领路下人手里拿着那只酒杯,看着自家公子那半张幽魅的脸欲言又止。“就这样放他走吗?”
“急什么。”浅浅一声哼笑从嘴角溢出,“他还回来的。”手扶琴弦撩拨了几个音,黑眸一敛,只听“铿”的一声,一根弦从中断开。
那人愣愣的望着手指尖那根断裂开的弦,叹息了一声,“还是没有用顺手。”
下人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无言退了下去。
花容邪离开酒楼便去凉州城附近一带打探了些消息。昨晚为了赶路,便催马加快了脚程,大军应该会在酉时时分到达凉州吧。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去找家客栈,静等吧。”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要了间普通客房,洗去一身尘埃后就躺床上修养精力。
可能是连日来赶路太累了,花容邪一觉醒来已经是午时后。距酉时还有段时间,便与锦曳下楼去叫了些吃的。
“客观想要吃些什么?”
“随便来一些小菜就行。”花容邪伸手将一两银子递过去。
店小二眼睛顿时瞪大了,想他来这里做工这么年还没见过哪个客官这么大方的,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才笑呵呵接过银子,连下去准备了。
锦曳喝着茶,目光在在座所有人身上逡巡了一番,不由得好奇问道:“公子,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江湖人?”
凉州地处要塞,是三国通商的重地,会有各色人出现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是,更多的应该是行商做买卖的。经由锦曳这么一问,花容邪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了一下周围。
正打量着,外面又说说笑笑走进来一批。
那一批足够有四个人,手里各个拿着不一样的兵器。从衣着上看来,应该不是一个门派的。
那群人坐的位置离花容邪这边不远,正好可以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只闻其中一个说道:“梁兄,不如我们就结伴而行吧,若是能胜出,彩头绝对不会亏了你去。”
“就是就是,慕容兄都这么好意邀请,梁兄你便答应了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看在都是好兄弟的份上,小弟就不免再透露一个消息,听说这次在勇士大会上生出的前五名都有机会得到北辰王的赐婚。”
“赐婚?”对面坐着的那个惊叫了起来,很快便得了旁边那个人的眼神,又规矩地缩了回去。低低问道:“什么赐婚?”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可是从残刀门那里得到消息说北辰公主今年正好到了适婚年纪,要不是北辰王心疼这个妹妹,又怎么会破裂让我们这些非北辰人士参与他们内部的勇士大会!”
“难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