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尹氏自讨无趣,只好闭口不言。
言老夫人叹了口气,对言绪紫道:“长公主赏赐给你的东西,我们本无意过问。但那毕竟是宫中的珍宝,不能轻易送人。”
言绪紫点头道:“祖母教训得是,绪紫谨记了。”
言绪凝不甘事情就此翻过,只有火上浇油道:“祖母,话虽这么说,可四妹此举也太过轻率任性了,若是人人得了宫中的赏赐都可随手送人,只怕外头要落个‘藐视圣恩’的说法。”
言绪紫见言绪凝如此不依不饶,心中料定她是不吃苦头不肯作罢,于是便道:“妹妹将赏赐送人是有所不对,姐姐又何苦抓着不放呢?”
言绪凝却是笑道:“四妹误会了,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哪有抓着不放呀?”
言绪紫面无表情地淡淡回道:“既然是就事论事,那绪紫便将话说明白。姐姐认为绪紫将美颜珠送给姨丈是‘随手送人’,那若是转送给淑妃娘娘呢?”
言绪凝明眸一转,辩道:“淑妃娘娘乃是当今圣上的宠妃,二者如何能比?”
言绪紫却是冷冷一笑,反问道:“那姐姐的意思便是,这美颜珠,只能送给淑妃娘娘,其他人都不可觊觎?”
言绪凝被言绪紫的话逼得无路可退,只好讪笑着道:“四妹言重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好,既然姐姐觉得这美颜珠并不是非淑妃娘娘而不可,那妹妹就算是自留,也不算过分。”言绪紫说着,又将目光扫向言尹氏,硬声道,“美颜珠既是长公主赏赐于我,我便有权决定送人或是自留。不能像亡母留下的亩地一样,任由着折现,也不能挽留。”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均是哑口无言,个个心中明了,言绪紫生母嫁入言家时,陪嫁的除了不少店铺之外,还有不少亩地。只是,言宁氏去世后,言家人便将那些亩地折了现钱,纳入了言家名下。
言绪紫不说,却也不代表糊涂。既然说了出来,也算是给她们提个醒。
——她言绪紫,从来不欠言家什么。
缓过神来的言老夫人心中满是愧疚,更加不欲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便大声道:“美颜珠已送人,这事谁也不要再提了。”
言尹氏与言绪凝吃了瘪,只有垂下头来,心中各怀鬼胎。
言老夫人靠在椅子上缓缓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道:“宫中贺礼之事,我再另想办法。你们都退下吧。”
一行人面面相觑,告了安后,也就陆续退出了静心苑。
言绪紫回到清洛阁后,心中想着方才的事,仍是久久不能释怀。在这偌大的将军府内,明枪暗箭,处处针锋相对,她自知生存不易,是以时刻保持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人若常常犯我,我又怎能无动于衷?
烟兮静立在一旁看着,见她面色有异,知晓她有心事,便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小姐是有什么心事么?”
言绪紫靠在椅子上,白净而清秀的脸庞显露出些许疲惫之色,徐徐道:“烦心的事太多,都不知要想哪一件了。”
烟兮闻言,却是一脸认真的道:“烦心的事自有破解之法,这个也急不得呀。”
“是急不得。”言绪紫说着,露出微微一笑,问道,“烟兮你说,只守不攻,时刻提防,是不是很累?”
烟兮点头道:“当然很累了。”
言绪紫听罢,闭目想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时,心中已有了主意。烟兮问道:“莫非小姐已想到了破解之法?”
言绪紫点了点头,坐起身来,对烟兮吩咐道:“去将我的首饰盒拿来。”
烟兮虽有不解,还是依言找来了首饰盒。打开来,见里端金银玉石,琳琅满目,言绪紫却只是看了一眼,便淡淡的道:“拿去分给房里的丫鬟们。”
烟兮却是疑惑地道:“这是为何?”
言绪紫不答反笑,只是淡淡嘱咐道:“就告诉她们,说府外的宋姨娘,已有了身孕。让她们把消息传出去,传得越快越好。”
烟兮顿时豁然开朗,抱着盒子便跑了出去。
所谓人言可畏。宋姨娘有了身孕之事由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传得府上人人皆知。那言尹氏听在耳里,如同晴天霹雳,一想到宋姨娘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她就觉得浑身冰凉,有种地位不保的错觉。
宋姨娘是颗眼中钉,她肚子里的种就是块绊脚石。有这个孩子在一天,她迟早会栽倒在这块石头上。
言尹氏越想越心惊,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再等,便找到女儿言绪凝那里,希望她能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