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竹林里吹过,沙沙作响。
竹林附近,有少年伏在生母身上无声痛哭,也有幼童哭声震天。
扔了手中弓箭,赵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宁氏身边,“娘,把灿灿给我。”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就移不开了,想到女儿被秦氏拿簪子威胁,女儿被秦氏扔到地上,他就一阵阵后怕。如果秦氏不是坐在椅子上,女儿被她那么一扔……
后背冷汗涔涔,赵沉伸手去接女儿,“灿灿过来,爹爹抱。”
“爹爹,灿灿要娘!”听到熟悉的声音,灿灿从祖母肩头抬起头,见爹爹真的来了,转身往爹爹身上扑,声音哭得都哑了。
“娘亲马上就回来了,马上就来了,爹爹抱灿灿回家等娘亲。”赵沉抱着女儿往望竹轩那边走,边走边检查女儿脖子上的伤,发现伤势并不严重,他微微放了心,摸着女儿脑袋柔声哄道:“灿灿不哭啊,告诉爹爹,身上哪疼啊?”
侯府派人进宫传信,他得知后立即询问是否有人去李家那边通知妻子了,然后派陈平马上去拦住人。这种情形,妻子来了也没用,只能白白担心,反正他一定会救回女儿,他不想让妻子忧心,方才那种情形,妻子看见会晕死过去的。
“脖子疼……”灿灿委屈极了,抬起小手想摸脖子,赵沉轻轻抓住女儿小手,眼睛也湿了,“没事没事,爹爹请最好的郎中给灿灿上药,过几天就不疼了。灿灿不怕,等娘回来了,咱们马上搬到新家,爹爹护着灿灿,再也不让坏人欺负灿灿。”
灿灿揉揉眼睛,泪眼汪汪看着跟在旁边的祖母,“祖母去?”
宁氏拿帕子替孙女抹泪,自己眼泪也跟着掉:“祖母也去。”
灿灿扭头,见祖父没有跟上来,站在那边不知道在做什么,小声问祖母:“祖父也去?”
宁氏没有说话。
赵沉亲亲女儿,指着那边的竹林道:“呦呦也去,灿灿去哪儿,呦呦就跟去哪儿。”
灿灿顺着爹爹的手指看过去,只看到一片碧绿的竹林,她眨眨眼睛,眼泪又掉了下来,趴在爹爹肩头哭:“娘,灿灿要娘,灿灿疼……”
赵沉低头亲女儿头顶,“爹爹已经让人去找娘亲了,娘亲马上就回来看灿灿,爹爹让娘亲给灿灿吹吹,灿灿就不疼了,灿灿不哭啊。”劝女儿不哭,自己眼泪却流了出来,落在女儿柔软的发里。
他宁可自己伤得只剩半条命,也不忍女儿受一点点小疼。
郎中早被提前请到了望竹轩,确实是京城最好的郎中,安抚幼童也颇有一套,慈眉善目柔声细语,还给灿灿吃了一颗特制的压惊糖。灿灿乖乖坐在爹爹怀里让老郎中帮她上药,不停地吸气,老郎中问她糖好不好吃,小丫头哭着说樱桃甜。
赵沉立即让人去端樱桃过来。
灿灿眼泪止了一瞬,只是很快又疼哭了。
阿桔赶回来的时候,正好撞上陈守送老郎中出来,她朝老郎中点点头,等人走了,边急着往里走边紧张地问陈守:“谁生病了?”是婆母还是女儿?
陈守瞥向自己的弟弟,见陈平摇头,便道:“大小姐受了一点皮外伤,没有大碍,侯爷回来陪着呢,夫人不要着急。”
阿桔怎么能不急,再也顾不得什么侯夫人的仪态,快步朝望竹轩跑去。
望竹轩里,蒋嬷嬷正安排丫鬟们收拾东西,瞧见阿桔也没有时间解释,让她先进屋。阿桔心中越发不安,挑帘进去,就见内室只有父女俩,赵沉抱着女儿坐在窗前给她讲故事呢。听到动静,灿灿扭头看过来,瞧见娘亲,小丫头咧嘴就哭,离开父亲怀里朝娘亲走,走到中间停下,伸手要抱。
她脖子上有两道划痕,涂了紫色的药膏,格外刺目。
阿桔心都碎了,匆匆上炕抱住女儿,“娘在这儿呢灿灿不哭啊,娘回来了……”
赵沉跪在一旁给女儿擦泪,免得眼泪流下去碰到伤口,现在天热伤口不宜包扎,必须好好看着。察觉丈夫的动作,阿桔忙让女儿躺在她怀里,亲自给女儿擦泪,亲了又亲。
娘亲温暖的怀抱轻柔的声音比什么都管用,灿灿哭够了,指着自己脖子给娘亲看:“灿灿疼,娘吹吹……”
“好,娘给灿灿吹吹灿灿就不疼了。”阿桔扭头擦干眼泪,强忍着泪意去看女儿伤口,轻轻地给她吹。灿灿泪眼汪汪地看着娘亲,突然拱到娘亲怀里,小胳膊紧紧抱住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