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满脸虔诚,“小白白,你给我追女神指明了新方向,来来来,给你点好东西。”他往袖口摸了摸,拿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徐小白的被子上,“这就当是我今天听你这些课的报酬,我啊,赶紧去实践去。哦,对了,小白白,有空多想想我家小朗朗。”
说完,九王爷便一溜烟的奔了出去。
这个九王爷啊,给钱后跑的这么快,难道是担心她会不要?她才不会傻到跟钱过不去呢!眼下处处要用钱,九王爷送钱还扯了个明目,她想说声谢谢。如此善解人意的九王爷,祝他早日追到殷离离女神。
不知道钱袋里多少钱!
徐小白将精致的钱袋打开,开始数:“十两,二十两,三十两……二百两!”这一小袋钱竟有二百两银子,九王爷出手也够大方的。要知道买一个包子才两文钱,二百两确实不少了。
小隔间外传来敲门声。
是谁呢?她将银子收起来后,将钱袋放在手里,双手放到被子下,才开口说:“请进。”
进来的是锦逸。
往常并不觉得他特别高,但进了小隔间,她才发现,锦逸的身子弯着,才能在小隔间里行走。锦逸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她不知道锦逸进来干什么,但既然他来了,她总没有理由赶他走,毕竟两次救了她,一次是宫门口,把她从雪地里扶了起来。第二次是被钱老爷逐出钱府,他把她带上了马车。
做人不能恩将仇报,更何况也没有天大的冤仇,不过是从前傻傻的喜欢一个人,如今看开了许多。
锦逸并不坐下,缓缓的蹲下,带着面具的脸并不看向她,而是看着地上:“你若是觉得这里太吵,可以跟何掌柜说。你若是不愿意住我那里,另外给你找个房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用这么麻烦,能住在庆云酒楼已经很好了,你不必再费心了。”她实在不愿意再麻烦他了,尽管他没有显露出一丁点的不耐烦。但从前她被各种拒绝,各种打脸,就算她可以去忽略,也是既定事实了,不去想只是让自己好过些,但事情发生过,不会变。
而锦逸像是丝毫不在意从前的事情,她不知道锦逸是如何变得这么有耐心,难道看她现在是个残疾,才可怜她的吗?
但愿不是如此,因为她跟锦逸一样,都不喜欢别人的可怜。且,她除了双腿废了之外,有钱能吃饱穿暖,已经比很多人好多了。
“从前你待我很好,如今你身边没什么人,我也应该出一份力。”锦逸淡淡的说。他庆幸,秦大帅在大兴县有事要看着,而潘朗被困在宫中出不来,才有他表现的机会。
徐小白苦笑,“你这是何必呢?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待你好是因为喜欢你,而你现在待我好,纯粹是?”她想不出好词,想说施舍,未免太踩低了自己。
“纯粹是一种救赎。”
“救赎?你又没害我,锦逸,你别说胡话了。”她很奇怪,锦逸为何说救赎两个字!
锦逸将头埋得更低,仍是蹲在地上,“你坠崖那天,我跟着你,看到了那一幕。但你人带着马车跌下悬崖的时候,我没有出手。”
“没事,你不救我也是人之常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可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若是他伸出相助,或许还是会掉进河里,但结果不会这么严重。但她又岂能责备锦逸见死不救?他没有武功,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她不该指望他才对。
纵使一切都很明白,但双腿废了这件事,她还是很难释怀。她不是怪锦逸,也不怪潘朗突然不见了,怪只怪上天造物弄人。
她擦掉眼泪,“我真没怪过你,就算你不救我,我也不怪你。我知道你一直没走,也知道你跟着我,但我没去说什么。就像以前,我各种荒唐的表达爱意,你也不去干涉。你没有错,你不必愧疚。腿若是不能好起来,也不怪你。残疾人那么多,又有哪一个活不下去的?”
心底里那仅剩的一丁点同情心,又开始水漫金山般的泛滥开来。她就是恨不起来,锦逸也是个苦命人。
“不,你应该怪我。你应该怪我没救你,你怎么能不怪我呢?我害得你不能跑,不能跳。以前你爱到处跑,现在你却连行动自如的能力都没有了。你怪我吧!”你怪我,我心里才会好受点。
锦逸怎么这么傻?怪你,腿就会好起来吗?怪你,就能活出新的人生吗?不过是让两个人都更加痛苦而已!徐小白像老师一样,开导这个钻了牛角尖的学生锦逸,“锦逸,你想错了。怪你,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我的腿已废,这是既定事实。你若是觉得愧疚,可以帮我找治腿的良方,寻觅良医。另外给我找些有趣的书来,好让我觉得日子不那么难熬。”
锦逸觉得很痛苦。
徐小白竟然不怪他,这让他觉得很难以接受。如果她能骂他,打他,他还会觉得好受些。可她这么善解人意,他真的很担心,迟早有一天,她会被憋坏。以前她喜欢他,大晚上的都要去把心里头的话说出来,而短短几个月,她已经学会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
或许别人觉得很好,但他作为过来人,深知这样下去,她会伤自己越伤越深。将脸画花的初期,他觉得度日如年,每天捧着镜子看脸,每天脑子里两个小矮人都会打架,一个怨他一时冲动,好好的一张脸没了。另一个小矮人则拍掌说他做得好,他觉得头痛,白天看起来啥事没有,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觉得入眠是最大的失望。
躺床上睡不着,他数过星星,数过绵阳,背过诗,背过课文,最后他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好办法,那就是把超大的纸张,一点点撕成碎片。只有看到满地的碎纸,他才睡得着。
她是那么乐观开朗的人,不该去承受那种常人难以忍受的孤独!
他缓缓开口:“你不要为难自己,你终究是个女人。”
难道在他眼里,他认为她在逞强?“锦逸,我从来都不为难自己。我深知生活的不容易,在宫里的日子,我堕落过,但现在,我已经觉醒了。我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很要强的女人。你以为我比不上男人?女人的忍耐力,通常比男人还要好。我会过的很好,哪怕双腿残废。”
最后这句话,是说给锦逸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她需要振作起来,钱有用光的一天,她必须成为杜鹃可以依赖的人!
“你不会残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