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哪里来的?”看着李画怀里那小的可怜的兔子,似乎才从娘胎里出来,连皮毛都湿漉漉的,李蔓不由的怜惜起来,从小车子底下抽出一块干净的布来,递给李画,“快给它擦擦。”
“嗯。”李画一边用干布擦着小兔子,一边跟李蔓介绍它的来历。
原来是下午在山上割茅草时捡到的,当时这小东西摔在草丛里,大哥没看见,一镰刀下去,差点割到了它,不过,它只是惊吓的发抖,却是连逃也不会,最后,大哥怜惜的将它拎了起来,想着,大约是才出生就被弄丢的幼崽,就让李画先送了回来。
看着这可怜的小东西,李蔓突然想到,家里还有一个竹篮,是去年李香草用来养兔子用的,里面铺着干干的茅草,给兔子做窝最合适不过。
她忙将老大放到车子里,让其自己玩耍,自己则回屋找兔子窝去了。
李香玉抱着老二也过来看小兔子,觉得这兔子太小了,怕是连吃东西都不会,估计是养不活的。
但李蔓却将做好的兔窝拿了过来,李画则将小兔子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兔窝。
“给它吃什么呢?”李香玉在边上提醒这孩子气的小夫妻。
李画一愣,去年,张本送给李香草的兔子,那是长大了的,可眼下这只,明显太小,似乎根本不会自己进食。
“不怕。”李蔓忽地灵光一闪,就抱起小兔子,走到屋角拴奶山羊的地方。
奶山羊正靠着墙壁睡在地上小憩,正好,李蔓便将小兔子塞到了她怀里。
只是,小兔子太小,似乎还不会喝奶,就连含奶头也不会跖。
李蔓只得帮忙。
幸好,这小东西是饿了,几滴乳汁下肚,它大约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真是小腿一蹬,立马来了精神,自己就吮、吸了起来。
奶山羊的好梦似乎被惊醒,着恼般的挣扎着要起来,但一看到怀里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母性一下子被焕发,竟然安静的又躺了下来。
这一幕让李蔓感慨万千,果然,母爱不分种类啊。
李香玉在旁看着,也是笑了,“这两个倒真像是一家子的。”
“是呢。”李蔓也笑,不想这时,院子里突然来了几个陌生人。
大家循声望去,正是此前被打的钱三,还有两个身穿官府的衙役。
李香玉一见衙役,腿就有些软,李蔓忙扶住了她,“大姑,你没事吧?”
“他们,来干什么?”李香玉担心的问,自古以来,没有老百姓是爱与官府里的人打交道的。
李画上前询问,那衙役便提出钱三,道,“他,你们认识吧?今儿去衙门,告你们欠债不还,还将他打伤。”
“官爷,您弄错了吧?我们没有欠他银子,也不认识他。”李香玉忙道。
“这话跟我们说不着,这个家谁当家,跟我们上衙门走一趟,县老爷自会秉公办理。”衙役甲官腔官调的说着。
李蔓看他说话时,与钱三的眼神交流,分明是熟识的很,说不定,就是钱三背地里收买了他的,不由得心生冷汗。
“你们这就要带人走?那,先给我们出示下你们的证件,还有,你们有朝廷的逮捕令吗?”
“什么?证件,逮捕令?”那两个衙役愣了下,不过,那两双眼睛,却都同一时间朝李蔓瞅了来,这一瞅,眼睛就挪不开了。
“你们想干什么?”看这两个衙役往李蔓边上靠近,李画猛地护在了媳妇身前,警惕的盯着他们。
那两个衙役相视一笑,眼底流露出同样猥琐的光来,“嗬,你就是这家的家主吧?这个是你媳妇?那好,你们俩都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其中一个上前就要抓李画,另一个就要抓李蔓。
“滚开,不许碰她。”李画一把推开身前的衙役,转身对着那扑向李蔓的衙役就是飞踹一脚,直将此人踹趴到了地上,啃了一嘴的泥灰。
混账,他怎么能允许别的男人的脏爪子去碰他的女人?
一向温文尔雅的李画发飙了,不仅李香玉吓傻了,就连李蔓也惊呆了。
好吧,看他刚才扇人又踹人的样子,真是好帅。
看到同伴的狼狈样,钱三和另一名衙役齐齐向李画扑了来。
李画大约气糊涂了,也不躲闪,竟跟这两人撕打起来,李蔓怕他吃亏,忙走到廊下,捡起搓衣板就朝那两个坏蛋一通乱砸,直砸的两人嗷嗷乱叫。
李香玉看着这打作一团的几人,也怕侄子侄媳吃亏,管不了那么多,抄起棒槌就加入了打架的行列。
所以,等李墨等回来的时候,李家院子里已经乱作一团。
“住手,快住手,你们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官爷也敢打?”村长第一个跳进来,近乎粗蛮的扯开了李画。
李墨李言等几个,也赶忙将李蔓李香玉拉了开。
“村长大人啦,是他们不管不顾的上来就要抓人
啊。”一看到村长,李香玉就有了主心骨,毕竟,和村长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熟人,她就不信他能偏着外人。
“你先一边去。”村长无奈的瞪她一眼,到底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啊,连官差也打?不怕被抓进牢房啊?
“你就是村长?”衙役甲抹了下嘴角的血迹,然后,将挨打后的所有怨愤发泄到了村长身上,“你来的正好,你倒是看看,这就是你的好村民?连衙门里的人也敢打了?你说吧,要怎么处置?”
“什么怎么处置?你们是衙门里的人吗?”李蔓愤愤的上前,指责,“若是衙门里的人,至少得讲理吧?抓人之前也得先出示下证件,说明下缘由吧?你们说抓人就抓人,谁敢跟你们走啊?你说你们是衙差,我们穷山沟里待惯了的,一辈子能见过几个当差的?你不证明给我们看,我们怎能相信?这钱三本就是个混混,坑蒙拐骗惯了的,前几天到我家来没讹着银子,今儿又带了你们来,谁晓得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李蔓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村长听完,心里也有了数,忙顺着她的话,解释道,“误会,两位官爷,这都是误会一场。”
“误会个屁,老子被打成这样,你一句误会就完事了?”衙役乙揉着青肿的眼角,恶狠狠的瞪着李蔓等人。
李蔓撇嘴,一边甩了甩酸疼的胳膊,也啐道,“打架嘛,技不如人,能怎么办呢?再说,你们三个,我们也是三个,我们这边还有两个是女人,一个是半大的孩子,跟你们三个大老爷们打架,按理说,吃亏的是我们才对。”
“你?”钱三怒不可遏,对着俩衙役就道,“官爷,这村妇太刁,咱甭管她,先拿回衙门再说。”
衙役甲扫了钱三一眼,用只有两个人懂的眼神交流了一会,然后,冷哼一声,“村长,我们可是奉了县老爷的令,下来带这李家的家主上县衙办案的。”
这时,李家院外围满了人,都好奇衙役说的案子究竟是什么案子?
李墨一看见钱三,基本就猜到什么事了,便道,“我是这个家的家主,我跟你们走。”
“大哥。”李蔓等连忙拽住他。
这古代不同于现代,那衙门里的黑暗,李蔓在电视里也是见过的,屈打成招、乱用刑讯的多的是,可眼下这种状况,似乎不去也不成。
不管在哪个年代,百姓想跟官府抗衡,那完全是扯淡。
“大哥。”李蔓忙交代,“你记住,那钱三无非是讹银子,咱们最多给人家银子,就当是喂了狗了,你可别委屈自己。”
李言扯开李蔓,也道,“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一个好汉三个帮,上阵靠兄弟,李书自然不会落下。
李画也上前挤了一步,“二哥,三哥,你们留在家里,我陪大哥去。”他到底是读过书,对当朝律法也是知晓一些,有他在,兴许能好些。
“四弟,你和老三留下。”李言拽下李画,认真道,“家里也得有人,你们在家,我和大哥才能安心。”
“可是——”
“就听你二哥的。”李墨止住李画的话,道,“我跟你二哥去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四弟,你和三弟,就在家里照看着,别.....别担心。”
完了,不等众人有话,李墨便又对村长说,“村长,让你受累了。”
“老大,这事,哎,怎么就摊上官司了呢?”村长露出无奈的神色。
“走吧。”李言懒的听村长啰嗦,便先走一步,李蔓小步跟在他身后,“李言。”
“嗯?”李言一回头,就看见眼圈发红的媳妇,心里头一阵难过,“别担心,不会有事。”
说完,他伸手想揉揉她的发,但,手都伸出去了,却没挨上她的发丝,猛地缩回手,大步出了院子。
李墨也交代了李书李画照看家里,便跟着出去了。
“大哥。”李蔓心里难过死了,暗恨这该死的钱三,竟然还通了衙门了?
等几人一走,李香玉立刻哀求村长,“村长大人,你可要想想办法啊,我们家老大是个老实人,一辈子没做过坏事,这次完全是被那挨千刀的陷害啊。”
“大姑。”李画扯开李香玉,村长若是能想办法,刚才就不会让人把两个哥哥带走了。
“李画啊,这可怎么办啊?”李香玉说着说着便哭开了,想她活了这把年纪,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呢。
李蔓忙拉她回屋,劝着,“大姑,你别急,大哥他们又不是犯下了什么大罪,他们不过是被人冤枉讹钱呢,左不过多花些银子捞人罢了,不会出大事。”
“花银子?对,你赶紧的,听说进了衙门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你赶紧拿些银子打点一下。”李香玉忙嘱咐着。
李蔓连连点头,“好,大姑,你照顾下孩子们,我自会处理。”
说完,出来,看门口还站着许多人,议论纷纷的,便朝李书使了个眼色。
李书会意,
忙过去赶人,“都散了,散了。”
村长也帮着赶人,“都不许再看了,回去也不准乱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散去,村长这才忧心忡忡的对李书道,“老三啊,这事可大可小啊,一旦上了公堂,可就不好说了,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那依村长大人之见呢?”李画敛眉问。
村长轻叹一声,“为今之计,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赶紧凑些银子,给衙门里送去,各方打点一下,也好让你那两个哥哥少受些皮肉之苦。”
“正是这话呢。”李香玉听见,忙又跑出来说,但李家一向老实本分,衙门里能认识什么人啊,她就想求着村长帮着李家去打点。
村长原也是这心思,他虽为这个村的村长许多年,但人嘛,都往高处走,他何不趁着这机会,和上头的人多亲近亲近,一来,拿着李家的银钱去笼络上司,二来,如果真的救下了李家兄弟,这也算功德一件,从此在神女沟的威信也会大增。
但李蔓却并不信他,或者说,穿越那天的经历,至今让她对这位村长有着无法言说的偏见。
“大姑,你先回屋,这事,我们需从长计议。村长大人,你也回吧,今儿这事劳累了你,等哪天,李墨回来了,让他专程带上礼去谢村长大人。”李蔓边说着,边将李香玉往屋里拉。
李书和李画听她这话,自然也是猜出了她的心思。
再说了,他二人对村长也没多少信任感。
若是将银子交给村长去打点,还不如他俩亲自去,还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