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京里二月的天气有些古怪,完全没有往年春雨贵如油的样子,一直阴雨绵绵的,难得有几日不下雨的,也少见阳光,谢家花园的花都怏怏的,桃李杏梨,俱都无精打采。
在这样的天气下,也不好出门,只能在屋里闷着,都快把人憋闷坏了。谢兰馨很是期待的花朝节,因着连日的阴雨,听说也很冷清,没什么好过的。
一直到月末,天气才有了好转的趋势,开始有了放晴的日子,等入了三月,倒有好些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眼见得外面春光渐好,谢兰馨便想要呼朋引伴一起去郊外踏青,自然也少不了叫上钟文栩。
钟文栩自然是欣然应邀,除了和谢兰馨相处和睦外,她也有几分也许能见着谢兰轩的期盼。
只是这一次,谢兰馨却没叫她二哥陪着,她还正躲着谢兰轩呢。这回出门便只带了月白,由府上的家丁护送着来。
两人会在一处后,谢兰馨便邀钟文栩与自己同车:“一路上说说话,也免得无聊。”钟文栩也正有此意,便上了谢家的马车,谢兰馨又让月白跟钟文栩的丫鬟坐去,这样两人说话就更自在了。
谢兰馨看钟文栩临上车前,还忍不住扫了一下周围,目光中露出失望的眼神来,便笑道:“别看啦,我今儿没叫上我二哥。”
“什么啊,我只是看看还有哪些人和你一道儿来呢。”钟文栩在她身边坐定,死鸭子嘴硬道。
“原来是这样啊。”谢兰馨也不揭穿她,免得叫她恼羞成怒,“那你别看了,我和她们约定在邙山脚会合,这半道上可不一定遇上。”末了,还是小小逗弄一下钟文栩:“如今外头天气这么好,说不定齐贤书院的学子也会出来玩个曲水流觞什么的。”
谢兰轩可不就在齐贤书院念书么?
钟文栩眼睛一亮,便见谢兰馨笑眯眯地看着她,笑她口是心非,便也不甘示弱地道:“说不定顾世子也会趁此机会出来跑跑马啊。”
这下轮到谢兰馨不好意思了:“他跑马光我什么事啊。”
两人互相打趣了一会儿,方说起别的闲话来,钟文栩便说道:“听我娘说,东府里三婶婶在乡下和大伯母闹得不可开交,吵吵嚷嚷着要回京呢。”
钟文栩说的东府,便是宁国公府。
谢兰馨也从钟文采的信里知道这事了:“三舅母这般也不怕旁人说她不孝。”一家子都在乡下守孝,独她吵着回京,说起来,可不叫人笑话她。
“可不是呢,听我娘说,京里都有人议论了,虽只说什么悖逆冯家出来的,怪不得没礼数,便是这样,我娘听了也觉得十分丢脸呢,毕竟也算是妯娌不是?何况估计背着我娘,只怕也有攀扯钟家的。”钟文栩上次去赴某家宴会的时候,都见人远远对着她指点,也不知是不是说的是这个事。
谢兰馨便安慰她:“谁家没有一两个被人指摘的地方,钟家的名声在京中顶好了。她们既不敢当面说什么,可见也觉得这算不得什么把柄呢,你只别放在心上就是了。”
“我倒不为自己,我们西府有那么一个卖女儿的叔叔,我早不把外头的闲话当回事了。”钟文栩道,“我是想着,宫里娘娘的日子并不好过,三婶婶这样的名声传出来,不也伤及娘娘吗?还有子枢堂兄,将来可还要科举入仕呢,有个不孝名声的娘,人家怎么看他?”
谢兰馨便笑道:“你倒是想得多。”
“也并不是我想得多,你不知道,听说皇后娘娘自生了公主后,一向身子都不大好呢,而公主也一直病殃殃的,朝里好些大臣都劝皇上选秀,广纳后宫呢。”钟文栩压低声音道,“皇上到现在还没有皇子,也难怪大臣们着急。只是咱们娘娘进宫这么久了,也没听说多少得宠呢。等新人进了宫,可不更退后了?”
谢兰馨不免也为钟文柔叹了口气:“宫里的日子,哪有外头自在,偏还有许多人要往那里头钻。”当初三舅母死命要送文柔表姐入宫,可想过会有今天?谢兰馨想到那位温柔美丽的文柔表姐,真觉得她可惜了。谢兰馨还是真心希望她能在宫里过得好的,只是宫里哪有什么好日子呢。
“谁说不是呢。”钟文栩也跟着叹息。钟文柔在闺中的时候,一向温和大度,待她们这些姐妹都很亲热关切,很有长姐风范,尽管钟文栩和她已经隔了房,又差着几岁年纪,但对这个姐姐也是真心喜爱的。
一时两人心情都有些低落。
幸而这时马车已经到了邙山脚,便有几个小姐注意到了她们的马车,过来招呼,钟文栩和谢兰馨也就整理好心情和她们一道儿玩闹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