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安公主府的宴席照旧设在清波园,依旧男女分开,两处都是热闹非凡,有如集市。
谢兰馨从去年开始,就再没来过这儿了。对她来说,六岁之前在这儿生活的那些回忆都已经淡漠了,她毕竟在这儿生活的时候还太小。这座府邸,除了曾经是属于曾祖母的以外,对她无任何意义。现在,洛滨坊的那个宅子才是她的家。
同样的,现在也不会像刚进京的那时候那样,大家在这园子里看到谢家人,就会想起,哦,他们家的人原先是住在这儿的。夷安公主已经把的痕迹深深地烙印在这儿了,已经没多少人还会记起,这里曾经住过的清河大长公主。似乎这座府邸,一开始就属于夷安。
谢兰馨没有对这些产生什么感概,她与钟文采、钟文栩并以往熟悉的几个姐妹们一处坐着,赏花品茶,十分自在。
那些夫人们也都呼朋唤友地坐在一处,大多都带着自己的女儿,席间便难免含蓄地奉承奉承别人家的孩子,谦逊地明贬暗褒一下自家的孩子,其中的目的,自然是脱不了结亲。这么一场宴会下来,少不了就有几家说定了婚事。至于向夷安公主祝寿,这当然是主要目的,不过又有几个是单纯为此而来。
夷安公主高坐在上首,周围围着的都是往日与她交好的贵妇人。
谢兰馨之前跟着钟湘随着大流向她拜寿的时候,很担心她又会单独叫住自家母女,明为抬举,实则羞辱一番。不过这一次,夷安并没有这么做。谢兰馨虽然巴不得,却不免有些奇怪。
跟钟文采她们悄悄地说起的时候,钟文采便道:“她不找你麻烦还不好啊,想那么多做什么!”
钟文栩则道:“也许是今儿她生辰,所以……”
谢兰馨摇摇头:“她和冯嫣一样,才不觉得刁难别人是败了自己的兴呢。”
不过正如钟文采所说,她只是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这事,就放下了。
在宴席上,谢兰馨并没有看到徐素绚,大概因为身怀六甲,所以没来。倒是看到了杨怡君。
自去年花朝之后,谢兰馨也见过她几次,不过她每次都和她家的姐妹们在一处,杨家的那些女孩子,对她们并不友好,因而谢兰馨也没有和她更进一步的相处,只保持着普通朋友的程度。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杨怡君的性格不是谢兰馨喜欢的,谢兰馨有时候就想不明白,明明是公主的女儿,却那么懦弱,比她庶出的妹妹更像是庶出的,倒和被打发到乡下的钟文梨有些儿像。不过,谢兰馨感觉,钟文梨的小可怜的样子,有一半儿时装出来的,而杨怡君更像是本性如此。
这日相见,杨怡君的那些姐妹们正和别家的闺秀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而杨怡君站在一旁,一副格格不入的模样。看见路过的谢兰馨他们,眼睛一亮,便和她们招呼:“谢妹妹、钟妹妹。”
“杨姐姐。”谢兰馨同样报以笑容,“你也来了。”
钟文采和钟文栩也跟着淡淡地打了招呼,客气有礼却不热络。
但杨怡君已经觉得她们的态度很友好了,便笑着回答:“是啊,我跟姐妹们来给夷安姨母祝寿的。”
她不说,几人还真一时想不起夷安是她的姨母。钟文采便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夷安这个姨母对杨怡君这个外甥女,大概还不如对冯氏庶妹家的那个叫黄玉茹的庶女亲近呢。
杨怡君却没有看到她的这个笑容,只拉着谢兰馨说个不停。
谢兰馨其实和她并没有多少话说,不过杨怡君大约是平日少有人和她交谈,见说一句谢兰馨便能回应一句,便一直找这话题和谢兰馨说。
钟文采见她毫无条理,颠来倒去,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便有些不耐烦了,连钟文栩也觉得杨怡君有点儿不大识相,又担心钟文采言语无忌,便拉了她一下,自己委婉地道:“杨家姐姐,好像该入席了,你和阿凝把话留在一会儿再说吧。”
谢兰馨看杨家姐妹也把视线转到这边来了,便轻推了杨怡君一把:“是啊,杨姐姐,令姐妹大概也在等你呢。”
“姐姐,快来,我们一道儿去入席吧。”其中一个和谢兰馨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便甜甜地叫着“姐姐”,朝着杨怡君招手。
另一个和杨怡君差不多年纪的则过来和她们打招呼:“钟小姐、谢小姐,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道坐?”
杨怡君企盼地道:“是啊,我们可以坐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