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的好节气,路边的垂杨丝丝缕缕的应和着春风荡漾的还不开心,这样一派好景色,苏纯生却无心欣赏,兀自柠着眉头赶路,嘴里呐呐自语,直到老黄牛到了玄妙观前一声“吽”的长叫,才拉回他的心神。
苏纯生呆愣愣的看着长阶之上玄妙观气势恢宏的牌匾门庭,手脚不受控制的微微地颤抖起来,可还是深吸一口气跳下了牛车,把老牛栓在路边的树上吃草,自己抖抖袍子,拾阶而上,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逃避已经没有用了。
“师父,师父,看门的苦婆婆说,苏纯生来了,要见杜海燕,现在在耳房里等着,师父你要去看看么?让不让他去看?”这些给师父跑腿报信儿的事儿,最小的妙音是不二之选。
“去叫你大师姐来,就说她的缘法,自然要好好看着。”凌真法师似早已料到苏纯生会找上门来,闻言并不慌张,只是淡淡的安排妙音去找妙语一起出去应对。
“喏。”妙音虽不懂什么时候苏家的事情成了大师姐的缘法,但是师尊有令,自己就只管通传就好,言毕就颠颠儿的去找妙语去了。
苏纯生在耳房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扫地的苦婆婆的并不是个多言的妇人,给他上了茶后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就坐到一旁拿了针线笸箩自去忙了。倒是他,很久没有享受过茶水待客的待遇,显得有些拘谨,手心里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苏檀越多日不见,今日得见,却是一脸愁苦,不知贫道可否为檀越消解一二?”凌真法师浮尘一甩,躬身施了一礼。妙语跟在凌真法师身旁,默不作声的跟着草草全了礼数。
“法师无需如此多礼,拙荆今日多亏法师照料,实在是给法师添了很多麻烦,小生这里替拙荆先行谢过法师大恩。”苏纯生见凌真法师如此一番做派,赶忙起身对答。
“苏檀越不必挂怀,这也是贫尼跟杜海燕的缘法到了,此次苏檀越家突遭此劫,也是命中定数,只要全家人齐心协力,就可安稳渡过。大难已过,必有后福。”
“法师所言极是。”苏纯生这时前所未有的心虚起来,此行所求之事,黏糊糊的帖在喉咙里,怎么也开不了口。
“无量天尊。”凌真法师喧了一声道法,也不再说话,却把茶盏托在了手上。
耳房里的气氛有些凝滞,苏纯生感觉压力陡增,快要喘不过气来,眼看着凌真法师就要端茶送客,他一咬牙,终还是开了口。
“实不相瞒,此次小生前来,是为了求法师通融一下,让小生见拙荆一面,自出事起,小生这已有半旬没见过拙荆了。近日,流言四起,说拙荆因受不住打击,失了神智,小生实在是不放心,听闻拙荆现在正住在法师处,特来求见。”
“流言止于智者。苏檀越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能随意相信别人的无稽之谈。之前杜府想必已经送过信给檀越,杜居士只是撞客了,且那污物法力强大,需要用本观中的法力震慑后加之贫尼以师传秘法破之,所以留了杜居士在观内小住七日。”
“小生自然是信得过法师道法,定能帮拙荆驱除孽物,还她本真。如今已过了六日,想必拙荆的情况肯定大有好转,能否让小生见上一见。实在是流言日盛,小生内心无比焦急。还请法师原谅则个。”
“法事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苏檀越此时求见,却也着实不是时候。”
“还请法师见谅。”苏纯生说完一鞠到底,已是给凌真法师行了大礼。
“苏檀越,你心焦发妻,贫尼自是理解,离法事结束仅还须一日,檀越且再等等吧。”
“……”苏纯生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说话。
“罢了。苏檀越,贫尼也不愿做这恶人,最后问檀越一句。如果这时与杜居士见面,会耽误她痊愈,你可还要执意相见?另,见面后,檀越又当如何?”
“请法师安排一见。待小生见了拙荆的面,其余再说不迟。”因为弓着身子,苏纯生的话音显得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