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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的李承运,实在是太可怜了,太落魄了。
王十三不由地想:顾文笙和纪南棠知不知道他们一心想要辅佐的人成了这等模样。
帐内敌人如狼似虎,账外兵马成千上万,且不说自己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把他弄出去,就眼前这一关李承运就不好过。
被俘这么久,看不到获救的希望,李承运的骨气还在么,若是呆会儿沙昂一吓唬,他就屁滚尿流地摇尾乞怜,自己是救还是不救?
王十三决定看看情况再说。
不用沙昂和伊兰开口,下头的东夷将领们便连声喝斥,大逞威风。
李承运置若罔闻,坐在囚车里垂头动也不动,胡子乱蓬蓬的,头发披散,上面又是土又是草屑,遮挡住了面孔。
沙昂抬了下手,大帐内安静下来。
他之前已与李承运打过数次交道,由刚开始的兴致盎然,到后来的索然无味,这会儿看李承运又拿出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来,“嗤”地一声笑,嘲道:“程国公,你的运气来了,本帅有意将你放回去!”
他这话要是早说个一年半载,李承运说不定还会动容,这会儿怎么听都像是猫戏老鼠,索性闭了眼睛不吭声。
沙昂也不恼怒:“你家里的武士现在于泉,愿意赎你回去,本帅正在想,叫他们拿多少钱赎人合适,要得少了,岂不是有辱你程国公的身份。”
李承运没什么反应。
沙昂慢悠悠道:“程国公落在我们手里这么久了。必定着急回去归心似箭,本帅也想赶紧促成此事,就怕你那边的奴才不上心。本帅觉着有必要给他们提个醒……”
他摆了下手,一旁刀斧手上前,手里拿着利刃,一看就不怀好意。
沙昂吩咐:“斩下一根脚趾,小心点,程国公身份高贵,不要叫他出太多的血。”
他不想错过了欣赏李承运惊恐求乞的机会。故而每一句话都由通译紧跟着译成了大梁话。
王十三的心不由悬了起来。
李承运抬起头来,漠然望着眼前众人,双脚带着铁链。自囚车的缝隙伸出来,不避不缩,叫人怀疑他是不是吓傻了,根本未听到沙昂的命令。
刀斧手听从沙昂的吩咐。手起刀落。一道寒芒闪过。
李承运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带动铁链子和囚车一起摇晃,他则发出一声闷在嗓子眼里的痛呼,听上去叫人头皮发乍。
行刑的刀斧手将刀一挑,半截血淋淋的脚趾落到一旁托盘里,由侍者端过来,放到沙昂面前。
中军帐中一片静寂,只有李承运压抑的呻/吟。都说十指连心,脚趾也不例外。挨这一下无疑是极疼的。
沙昂盯着他看,好似这反应还不过瘾,摸着下巴,道:“一根脚趾少了点,不如凑成一对儿。”
刀斧手躬身领命,举起了染血的钢刀……
“且慢!”
王十三嘴巴先于脑袋,出声制止。
帐中众人齐齐向他望来,目光中有疑问,有不屑,也有着嗜血和凶残。
王十三脑筋飞转,想着说辞,这个沙昂真够狠的,像个疯子一样,怎么能阻止他,保全李承运?
沙昂皱了下眉,自座上向王十三望过来,脸上似笑非笑:“怎么,你有话要说?”
王十三“哈哈”一笑,将露出的那点儿不自然遮掩过去,摆手道:“我是见大帅露这一手,莫名觉着亲切,这与我们抓了肥羊一样,都是切了手指耳朵装在匣子里送回去,催促他家里人来赎。”
沙昂淡淡地道:“是么……”
“要不说我和大帅这么投缘,哈哈,敢情是惺惺相惜。”王十三抓了抓头皮,“不过我们动手的时候,怕他家里人不信,都是当着他亲信随从的面,割完了叫下边人趁热拿走,这个么,不知国公爷的家人会不会怀疑大帅拿旁人的脚趾糊弄他们。”
沙昂默然,停了停道:“你是不是想说,割了脑袋送去就不会弄错了。”
王十三心里暗骂,面上却要拍马屁:“大帅英武霸气!在下是觉着,不若等程国公府的人来了,当着他手下人的面,如此才好谈价钱。手指脚趾统共只有二十根,斩一根少一根,都说眼见为实,亲眼看着,才会知道心疼嘛。”
沙昂侧着头想了一想,道:“你错了,除了手指脚趾,程国公身上能切的零碎还多着呢。不过,算了,就这样吧,做这等事,毕竟是你有经验。”
王十三点头哈腰:“哈哈,大帅谬赞,在下实不及大帅分毫。”
他坐下来,手心里暗捏了一把冷汗,微一转头,与伊兰望过来的目光相遇。
伊兰目光里透着冷漠,盯着他讨好的笑容看了一阵,方才挪开望向了别处。
这次的聚会王十三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如坐针毡。
散会之后,他回了住处,苦思对策。
李承运就押在这军营里,机会难得,只是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怎么能搭上线呢?
王十三翘着腿躺在松软的被褥上,晃了晃脚丫子,想起李承运的伤。要想办法接近他,还不能引起看守的怀疑,最好能帮他先处理一下伤口,免得恶化……
他一转脸,看向一旁伺候的栾和玉。
先前他把栾和玉、吴大嘴几个留下来,是担心自己不在,这几个小人搅风搅雨,扯齐鹏的后腿。
不过这会儿嘛,王十三到庆幸栾和玉留了下来,可以让他物尽其用。
他一骨碌坐起来,指指门口。叫吴大嘴等人出去守着,留下栾和玉,拍拍他肩。和颜悦色道:“老栾,我这里有笔发财的买卖,能不能做得成,全靠你了。”
栾和玉:“……”大王突然这么客气,好生惊悚,腿软了怎么办?
“程国公李承运现在押在这军营里,他家里有的是钱。说是金山银山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