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缓缓抬头,双手拖着衣襟,两片嘴唇动了又动,就是没话出来。
云天扬却在云冉犹豫着要开口时阻止了她:“行了,这件事为父心中已经有数,你不必再说了,”他好像很厌倦语气叹道,“五姑娘,从明天开始你禁足在房中,没有为父的允许,任何人不能擅自让你出门。”
“是,爹爹,女儿告退。”云冉眼泪汪汪的离开——避免了惩罚,却失去了自由,这比什么都痛苦,但这是自己种下的苦果,得自己咽下。
随后,傅越泽和王伶就带着儿子傅一航离开国公府。
云天扬找云可馨说话,在西苑书房。
“馨儿,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去看看三叔公,人老了,却遇到这样的事。”云天扬有一句没一句道,“真是祸从天降。”
“爹爹,我看你方才在紫瑕苑对五姐姐的问话,”云可馨乖巧的轻声道,“是不是您对这事心中有数了?”
“不,只是认定不是代姨娘干的,”云天扬手肘支在桌面上,扶额道,“三叔也肯定的说不是。”
“那三叔公有说是谁了吗?”云可馨克制着内心的好奇心,淡淡的问,“爹爹,要不要派人对府邸上下都搜查一下。”
“我也这么说过,要详查,”云天扬道,“但三叔说不用了,查也没用。”
云可馨心头一凛:还真是另有其人,而且这个人三叔公并不陌生,否则不会说“查也没用。”
她沉吟片刻道:“您打算怎么处置代姨娘。”
“我是打算写放妾书让她走人,不能再她呆在国公府了,省的今后内宅不宁,”云天扬了云可馨一眼,欲言又止道,“但你母亲亲不同意,说是这对国公府三房的声誉有影响,就让代春妮继续呆在三房,禁足。”
云可馨险些笑出声来:这意义等同于“打入冷宫了”?这傅怜音够狠的!
她哪是顾忌三房的声誉,根本就是担心代春妮泄露了二人的丑行。
“爹爹,我想去看看代姨娘。”云可馨眨了眨眼睛,突兀的说。
“为什么?”云天扬一愣,他没料到云可馨会提出这个要求,“她以前那样对付你……”
“因为女儿也觉得这事与代姨娘无关,”云可馨恬静的看着云天扬道,“去见她,也不是突发善心什么的,是想知道一些事。”
该算的账总得结清楚。
“那你去吧,”云天扬显得有些疲乏,挥挥手道,“记住也要去看望三叔公。”
云可馨点点头,忽而又想起上次母亲对她提到的事,就问:
“爹爹可知童烨此人?”
“知道,他是翰林院大学士,”云天扬奇怪道,“馨儿怎会知晓此人?”
“女儿也是听说的,”云可馨笑道,“爹爹,女儿想让他做我的老师,不知可否?”
“这个……”云天扬思忖一番道,“可以,等这事过去一阵子,爹爹代你去拜访他。”
“是,谢过爹爹。”云可馨笑着离去。
代春妮住的地方在西苑东北角一个冷清清的小苑落,窄小,阳光不透,阴冷潮湿。
云可馨到的时候,代春妮正在坐在苑中的长椅上发呆,空洞的双眼盯着花瓣凋零,冷漠而寡淡。
“代姨娘……”云可馨轻叫了一声。
代春妮回头,愣了愣,这是七小姐第一次来她住地方。
“哟,是七小姐,”代春妮笑笑,像待宰的羔羊一般道,“怎么有时间上我这儿来?是来看笑话的,还是来替老爷传递‘放妾书’的。”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笑话可看吗?”云可馨不客气的回敬,继而挖苦道,“本来爹爹是要写放妾书让你走的,但娘亲念在你是三房的人,更顾念昔日的姐妹情谊,就说服了爹爹……”
“哈哈,哈哈哈,”云可馨话没说完,就被代春妮一长串凄厉的笑声给打断,她慢悠悠的起身重复着云可馨的话,“‘念在我是三房的人’?‘顾念姐妹情谊’?好个贤惠的‘姐姐’啊,”她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怎么不说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