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便好,说!你为何半夜会在芙蓉院烧纸钱,拜祭的木板上,写的还是何氏的生辰八字?六年前何氏到底是不是死于他人毒手?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你背后……是不是有指使你的人?”秦质一句句掷地有声,秦玉暖可以分明地感觉到,秦质问出最后一句话时,一侧的窦青娥下意识地便拽紧了手绢。
一切都太明显不过了。
只可惜翠娥虽然被泼醒了八分,可是神态依旧是痴痴傻傻的样子,她神态惊慌地碎碎自语道:“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何姨娘啊,你的死和奴婢没关系,那麝香,还有那汤药里的五毒散,奴婢也是没办法,奴婢若是不这样做,奴婢的家人一个都活不了,都活不了啊。”说着说着,翠娥又是咧嘴哭了起来。
“老爷,如今这翠娥痴痴颠颠的,说的都是些疯话,若是老爷硬是逼问下去,得到的东西也未必可信。”窦青娥急忙要解释,却被秦质下一瞬冰冷至极的眼光扼住了喉咙似的,再吐不出半个字
“父亲,玉暖觉得,虽然翠娥现在说话有些混乱,可是从她的描述来看,当年何姨娘突然去世,她多少是知道些原因的,她几次提起家人,或许,她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如今人多口杂,她必定顾忌些什么,倒不如将她先带回去,从后发落?”秦玉暖的话瞬间就给秦质疏离出了一个思路。
“把她带回去吧。”秦质隐忍着心中熊熊燃起的怒火,他侧目看着窦青娥,眼里的意思十分明确,他要告诉她,他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个要依附于窦家的寄生虫了。
“老爷。”窦青娥追在后面,却并没有一定要追上的意思,只是看似自然地摸了摸头上那只八宝点翠玛瑙金簪。
翠娥一听要被带回去,突然大叫道:“不,不要带我回去,不要留我一个人,何姨娘回来找我的,我说,我什么都说,其实当年何姨娘是被毒死的,不是暴毙,而让我做手脚的人就是……。”
看着窦青娥摸着金簪狠辣地一笑,秦玉暖心里暗叫不好,几乎就在一刹那间,似有什么东西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扎进了翠娥的后颈,速度快得令人你那一想象,而几乎就在这同一瞬间,翠娥脖子突然一僵,瞳孔无限地放大,顿地就瘫在了扶着她的两个嬷嬷身上,翻起了白眼,就像死人一样。
“老爷,”谢管家上前查探后,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翠娥她……她死了。”
死了?
纵然秦质再强作镇定,脸上遮掩不住的惊诧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下意识地,他将目光转向窦青娥,而窦青娥却已然蹙紧了眉头,眼神凄婉。
“翠娥毕竟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唉……。”窦青娥刚说完,秀姑立马就接过话道:“夫人,也不能怪您,翠娥从小便有癫痫,也多亏了夫人疼惜,能跟在夫人身边做事,是她的福气。”
癫痫?秦玉暖心里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转为浩阔无边的平静,她最清楚翠娥为何会突然疯疯癫癫的跑来芙蓉院烧纸钱,早些她便打听到了,窦青娥身旁这个翠娥,不仅跟着窦青娥的时间长,而且,最忌神佛鬼怪之类的,丫鬟做事本不该戴些手镯珠串之类的,可翠娥,却时常会在袖子里藏着一串佛珠,故而秦玉暖上次才会故意在翠娥面前提起芙蓉院晚上有哭声的事,加上昨夜一场惊魂,翠娥必定会有所行动。
至于翠娥混言乱语的状态,也只不过是秦玉暖将上次窦青娥未曾成功下在她饭食里的五石散完璧归赵罢了。
可翠娥的突然死亡……
“这是你的丫鬟!”秦质的眼眶渐渐红了,带着血色的猩红,仿佛要将窦青娥揉捏搓扁,以泄心头之恨,“你的丫鬟半夜来芙蓉院烧纸钱拜祭,还承认了当年的事与她有关,窦青娥!你敢说当年的事与你无关?”
“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窦青娥脸颊挂着泪痕,“妾身冤枉啊,当年何妹妹在的时候,妾身知道老爷疼惜何妹妹,哪回妾身娘家送了什么好东西过来,妾身不是照着往何妹妹院子里送一份,何妹妹久无身孕,妾身便四处给她寻补身子的方子,何妹妹病弱,妾身便请了京中最好的大夫给何妹妹长期诊治,若是妾身有意要害何妹妹,又为何要做什么多表面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