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少忧自饮了一口便见郭嘉接过了自己手中的酒壶颇为狂放的仰头饮用了一大口:“痛快。”
君少忧见此亦是开怀一笑,只是眼中闪过一丝隐忧,有心考验和锻炼刘协便也不曾传送回去一观刘协近况,只不知如今却是如何了。
被君少忧有所牵挂的洛阳皇宫之内,刘协正一如既往的在刘宏身边做一个既乖巧孝顺又聪明伶俐的小儿子。
“协儿,你说待朕三年寿命已过,这天下会如何?”
刘协心头一颤,面上却满是不安与惶恐,‘噗通’一下便从刘宏身边滚下了台阶跪在了地上,身边的内侍亦是同样。
若是往日,十常侍只怕已经上前宽阿谀刘宏了,只是今时不同日,也不知是否是受了‘神人’预言的刺激还是黄巾党揭竿而起的刺激,刘宏一改往日寻欢作乐不问政事的作风,虽说不上励精图治,却再也没有放任何进独揽朝政,并且甚至还光明正大的分了大将军手里的兵权,只是这权却没有放到十常侍之一的蹇硕手中,而是放在了曹操手上。
西门八校尉,拱卫京师,直接听命于大汉天子,皇帝欲以此分权本也没什么,然,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如此重权刘宏没有交给十常侍中的蹇硕,反而交给了一个举孝廉出生的年轻后生曹操曹孟德,更有甚者,曹操之长子曹昂也在皇帝一道旨意之下入宫于二皇子侍读,曹操便以这种突兀的方式被皇帝毫无预警的拉入了大汉的权力中心。
张让曾有心试探,却在刘宏不可测的目光下匍匐在地再也不敢多言,如今刘宏突然又问这样的问题,顿时整个大殿的人和刘协一样匍匐在了地上,谁也不敢出一点声音。
”协儿,你在怕什么?”看着地上一直在颤抖的弱小身子,刘宏的声音里莫名透出了一丝冷意。
然而话一问完刘宏却是神情一震,只因跪在他脚边的刘协此时已是仰起头了,那精致的脸上布满了无声的泪水。
“儿臣……儿臣……儿臣不要……”哽咽的说完,便‘哇’的一下放声哭了出来。
不要什么,自然是不要朕离世,刘宏本来带着一丝冷意的眼瞬间就这样柔了下来,慈父的光芒那是满满滴。
“好了好了,不哭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我大汉皇子,你两个老师前几天刚对朕夸你文治武功都有进步,现在哭鼻子可不是要让你两个老师笑话么?”
“父皇不说,两位老师就不会知道了。”一边打着嗝,一边擦着眼泪,刘协瓮声瓮气可怜巴巴的看着刘宏道。
刘宏好笑的将刘协揽了过来刮了刮他有些泛红的小鼻子:“你老师不知道,子脩还不得笑话你?”
刘协闻言立刻拿眼去瞪还趴在地上的曹昂,然后便是一声骄气:“他不敢!”
曹昂趴在那接过刘协的话不失恭敬却也不显阿谀的回道:“殿下一片赤诚孝心,小臣既感又愧,感殿下天赐聪颖却又敏慧怀孝,愧小臣虽比殿下年长几岁却不如殿下纯孝。”
刘协揉着眼睛的手一顿,被衣袖遮挡住的眸光也是一暗,但听得耳边刘宏一阵爽快的笑声:“你父孟德巧舌诙谐,不想你这个做儿子也是如此,到底是虎父无犬子啊。”
刘协暗自点头,确实虎父无犬子,只可惜是个早夭的命,曹操打下的基业最后还不是便宜了那个狼子野心又寡薄无义的曹丕!
努力压下想到曹丕时心中升起的恶意,刘协在排斥了曹昂数月之久后终于第一次开始认真的在心中起了一番计较。
“上有行,下才有所效;若非殿下子随父,小臣只怕也唯有做犬子了。”
刘协在刘宏怀里瞥了眼地上的曹昂,心中嗤笑一声,没想到在他身边一直不声不响日后以聪慧谦和闻名于世的曹昂拍起马屁来也是各种高手,看来自己是该好好考究一下这个曹子脩了。
“哈哈哈……”刘宏一边大笑一边指着还趴在地上的曹昂,似是笑的说不出话来。
刘协眼角余光看到张让身子一动,便仗着自己正在刘宏身边之利在张让之前抢先将手伸到了刘宏胸前为他顺气道:“父皇,小心身体,太医嘱咐过的,大喜大悲不可太过。”
“好好好……”连说的几个好字,刘宏一去眼底阴霾:“朕和你们笑闹好一会儿也实在是有些累了。”
刘协立刻下来拜道:“儿臣不打扰父皇休息了,儿臣告退。”
“小臣告退。”刘协躬身退出,曹昂紧随其后。
“你们也都退下吧。”
刘宏一挥手,以张让为首的内侍也在片刻之间退了个干净。
刘宏拿过御案上的奏折,赫然是请封太子的奏折,想到这些日子宫中关于刘协的谣言以及传进他耳边的谗言,刘宏嘴角一抹冷笑浮现了出来,他再不济,也是大汉天子,这天下也是他刘家的天下,便是要做主,也轮不到姓何的来指手画脚。
大将军何进!想到何进,刘宏嘴角的冷笑更胜,天虽不予他再多时日,却也仍是给了一番眷顾,想到方才幼子的一片赤忱,刘宏将手里的奏折又扔回了桌案之上,他给不了协儿一片盛世江山但起码他也能留给协儿一些中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