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袁家众人如何修理教导贾恩侯,贾珍这次是绝对打算给王子腾一份大礼,不过有些话他不能够先说,看起来只好找人代劳了,这事情就落在古粟的头上。古粟没有想到跟着贾珍来京城之后,第一个任务居然是这样的古怪稀奇。古粟瞧着贾珍,想看看作为东家的贾珍是不是在开玩笑,他可从来不知道一品将军居然能够被一个七品小官给逼婚的,简直是闻所未闻,这一品将军绝对是脑子进水了吧,最后居然还要劳动族长去摆平。贾珍只淡淡地看了眼古粟,开口说:“能者多劳,论嘴上功夫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古粟忍不住在心里嚎叫——东家,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看起来东家也是能者多劳,这族长做到这份上了,还真是兢兢业业。”古粟笑眯眯地道,语气显得尤为诚挚。
贾珍眯起了眼睛,别以为他没听出古粟的意思来,不就是在吐槽他有一群不争气的亲戚加猪队友吗?“别忘了,现在你是我的幕僚。”贾珍懒洋洋地翻了几页书,淡定地道。古粟郁闷了,他怎么就忘记了自己现在和贾珍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条船还是他主动跳上来的。“东家,你手上功夫和王子腾比起来怎么样?”古粟只怕到时候他们俩把人给逼急了,万一王子腾上手怎么办?他可不要无辜受累?“你放心,不是还有大老爷在吗?”贾珍笑了笑,道。古粟立刻就明白了贾珍的意思,反正就算吃亏,到最后吃亏的也不是东家和他。
贾赦请王子腾到酒楼一聚,说是要事情要商量。王子腾便心下了然,他和贾赦曾共事过两年,知道贾赦的性子,就算是为了面子贾赦也会答应下这门亲事,而自己的女儿的本事王子腾也是知道的,要笼络住贾瑚并不是什么难事情。没想到和贾赦还没说上几句话,贾珍竟是带着一个读书人打扮的人进来了。“王大人应该不介意我带人不请自来吧!”贾珍脸带笑意,故作无辜地说道。王子腾心里咯噔一下,他和贾珍平时并没有什么往来,在这档头上,他可不相信贾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什么借口回绝,在他开口之前,贾赦已经先招呼贾珍以及古粟坐下了。
“当然不介意,大人真是客气了,说起来咱们都是老亲来。”王子腾反应极快,忙笑着道。“确实。”贾珍笑了笑,说,“咱们就干坐着喝酒着实无趣,倒不如说些趣事。我许久不在京城了,这次回京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来。”“珍大侄子这话可是客气了,谁不知道珍大侄子年轻有为,乃是朝之栋梁,如今又进了通政司,成了右参议。倒是我们得多仰仗大侄子了。”王子腾确实很会说话,一席话很是自然地恭维贾珍一番,还借机拉近了彼此的关系。贾珍不动声色,只淡淡道:“圣上隆恩,我之幸事。咱们今天就不要谈论这些朝堂之事了。”“好,好,不知道这位是——”王子腾转头看向了坐在一边的古粟,问道。
“在下古粟,是替东家做事的。”古粟一派儒生风范,并不显得缩手缩脚,让王子腾高看了几眼。“东家可是要听趣事,在下最近倒是得了一件趣事。”古粟不给王子腾寒暄的机会,直接接着贾珍的话道。接古粟的话却是贾赦,笑道:“你只管说就是了,我最近正无趣着呢,正好能解解闷。”贾赦真的是顶着头皮上麻麻的压力才开口道的,他若是不开口的话,珍大侄子可不放过他,他一点都不想再领教贾珍的手段。贾赦这副样子倒叫古粟有些吃惊,看起来这大老爷还是有几分眼色的,但是为啥会突然——那么蠢。不过,古粟还是对贾赦还是提不起一点好感,如果不是这家伙,他一个举人犯得着来做七大姑八大婆才会做的事情吗?古粟开口间还不忘瞧了一眼贾珍,他不是没和东家抗议过,结果东家只瞧了他一眼,那意思他看得分明——这种事情你还做不好,还想投靠我?古粟担保东家绝对是幸灾乐祸,东家他是没办法折腾了,但是总能折腾一下眼前两个主吧,至少隔应隔应他们。
“这故事还是我从一个下人嘴里听到的,说的是乃是一桩结亲不成反成仇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一个一品大员为其子定了门亲事,娶得竟是七品武官之女。”古粟这一开头,就叫王子腾觉得不好,正想岔开话题,却听贾珍笑道:“这一品官员之子想必是个纨绔,整日欺男霸女,使得众官无人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这才不得不低娶吧。不然这门不当户不对,如何能够结亲?不过,就算如此,我瞧这七品武官未尝没有存着卖女求荣的心思?”“东家说的是,我也觉得奇怪,便问那小厮了。那小厮支吾了好久,才说那一品官员之子并非纨绔,反倒早就有了功名在身。这门亲事原是这一品官员在喝酒之后胡乱许下的,可巧和他喝酒的正是那七品武官。老爷说说看,这可不是骗婚吗?更要命的是,这一品大员一想不对,便要悔婚,可谁知这七品官员竟是攀上更大的官员,如此一来,骗婚就成了逼婚。”古粟故作无奈道。
“想来那七品小官有足够的把握他那女儿能够笼络住一品大员的儿子?他女儿必定貌若西施,才比易安,明理端庄吧。”贾珍转动着手里的酒杯,随意嘲笑道,谁都能瞧出他眼里的漫不经心。“东家可是说笑了,若是真有这等女子只怕提亲的队伍都能把门槛给踏平了,哪需要使出这等下作手段。那少爷是个翩翩少年朗,年少聪颖,又十分上进。只是那家姑娘却是个霸王似的脾气,不能容人,虽面容姣好,可却大字不识一个,更别提什么读书明理了。”古粟急忙摆手道,“说起来这家少爷还真是无妄之灾,被人家做父母的瞧上了,明知道两家不匹配,就用出这等下作手段也一定要这少爷娶自家家的闺女。”古粟说到最后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这真真是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那少年郎。不过,我瞧着这事情恐怕不能尽如人意。这世上多有意外之事,不然哪有这么多克夫克妻之事。若是叫我遇上这等事情,宁可让儿子背上个克妻的名声也不愿叫儿子娶这么个媳妇进门来。”贾珍嘴角噙着笑,眼睛却瞧着王子腾,笑道,“王大人的意思呢?我记得王大人膝下有一儿两女吧,可也别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王子腾脸色早就变了,只不过勉强克制着心火,这话里话外不就是指着他们家的鼻子骂吗?没有想到这贾珍居然还问他的意见来,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姻缘自有天定,哪里是我等能够轻易下断语的?”王子腾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来,说。“王大人倒是豁达,只是我贾珍若是碰上这事,断不会如此息事宁人,谁敢如此欺负到我贾氏一族的头上,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本事接下我的怒火来。”贾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却突然话锋一转,笑道,“说起来王大人的胞妹可是赦大叔叔的弟媳妇,前些年来我可是听闻好些不好的话,只是瞧在咱们俩家亲戚的情分上,打折胳膊袖里藏。不知道王大人可曾知道为何二叔叔一房搬到了后街宅子去住的缘故?”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王子腾不是个好脾气的,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有修养的了,开口道。“王大人应该也知道我那瑚兄弟幼年曾经落水又大病了一场的事情吧,这事说来是家丑,只是终究跟王大人有那么些许关系。今天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当年这事虽说是查到是老太太的人下的手,不过——我听说那用了虎狼之药的郎中可是发了一笔横财啊,令妹可真是大手笔,一打赏就赏了那么多。不过,这事没有确凿的证据,因此我也不好再多做什么,不然得话令妹此时会在何处,我可就不知道了。当初分家之事,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全了我们俩家的情分,可倘若我们再有什么嫌隙的话,又或者有什么事情叫我不痛快的话,我可就不敢保证了,说起来这些年令妹似乎经常请医问药的,指不定哪天二叔叔家就要挂起白幡了。”贾珍笑眯眯地道,语气淡然自若,眼睛里却露出一丝寒光,盯着王子腾。
“你,你——贾珍你休要欺人太甚了!”王子腾这回真的气炸了肺,只是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所以然。就算他和王氏兄妹俩感情一向很好,然而这种事情王氏怎么可能会告诉他呢?故而王子腾也是第一次听闻自己的妹子竟是在里面掺合一脚,这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他怎么能够在贾珍面前露出底气不足的态度来,而且今日贾珍已经羞辱了他们王家够多的了。
“是我欺人太甚,还是王大人依仗权势,想要欺负我贾氏一族?”贾珍对上王子腾毫不气弱,反倒是贾赦在一旁瞧着有些心惊,并不说话,退到了一边。“王大人若是明白的话,有些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若是王大人不明白的话,在下必定说到做到。说起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云南今日空出了一个从六品的职缺来,不知道王大人有没有意思呢?”贾珍冷笑道,王子腾如今的顶头上司可是当年贾代化留给他的人之一,是贾代化的门生,与威烈将军府的关系十分地好。
王子腾只觉得脑袋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终于断了,头脑一热,手脚已经极快地用了上去,打算先揍贾珍一顿,不过是个靠满肚子的经史子集才能得了官做的,就算是身上挂着三品将军也不过是个虚衔罢了,王子腾一点都不担心贾珍会反抗。王子腾走的是武官的路子,功夫本是不差,先前也曾勤练武艺,只是这些年自从攀上了南安郡王的路子以來,日日与这些权贵们酒席应酬,功夫便有些生疏,身子骨不比从前。可贾珍不同,他的功夫是贾代化所教,日日勤练不息,到了射阳之后又有海盗及茜香国的威胁更是紧着功夫,和钱明达关系熟悉了之后,又时常和钱明达切磋,因此功夫不退反有进益,加之正当年轻力壮,几方面相加下来竟是贾珍占了优势。
作者有话要说:王子腾是贾珍弄得气疯了
贾珍的意思是:1.就算订婚了,我也不会让这婚事成功的,大不了我弟弟背个克妻的名声,再娶个好的。2.你家妹妹还在我们贾家,你妹妹挂了的话,贾瑚照样能够因为守孝,将这事情拖下去。不过,你到时候和我们家也没啥关系了。3.你在京城闷得慌,这么有精神的话,我索性让你动一动,你们一家子去云南可好,天高皇帝远的,而且云南条件也不好,到时候出什么事情我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