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辛夷再不明白的的话就是傻子了。她满头黑线,眼睛移向柳元景,僵硬但肯定的说:“好像有人将银雪当成了野马,这是要将它抓起来?”
银雪被人当成了野马,意识到这一点,辛夷只能感叹,世道艰难连遛马也有风险。
因着这么多天柳元景一直没有骑银雪,为了让它跑的更畅快些,干脆将它的马鞍卸了下来。
或者,就因为身上没有马鞍,银雪才会被当成无主的野马。
马车外,银雪被一群人追逐着,慌不择路的往回逃。见到了主子的车队,慌乱的跑到了马车旁。
金武见到世子的坐骑被人当做了野马,于是上前,于来人交涉:“诸位,银雪乃我家少爷的坐骑,并非野马,有主之物还请担待。”
追着银雪过来的,是两个锦衣公子,两人皆头戴玉冠,身上穿着上好的织金袍子,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人。
领头的年纪稍长些,面白有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双眼睛透着精光。
金武上前,表明了银雪的归属,领头人浑不在意,扬着马鞭说:“让你们少爷出来说话,开个价钱,这马儿本公子今日买了。”
此时,他后面年纪略小的公子,脸上露出不快,怏怏打马上前对身旁人说:“三哥,你这就不地道了。明明刚才说了,各凭本事,谁驯服了这匹烈马,就做它的主子。”
先前的公子,微微一笑浑不在意的说:“五弟莫要心急,这些银子为兄还是不缺的。待到马儿到手,你我再决个高下。”
两人旁若无人的讨论着银雪的归属,丝毫没将金武的话放在心上,好像银雪已经成了囊中之物。
初到京城,金武不想招惹是非,纵然两人态度轻慢,没有将他的话放到心上。
金武仍旧好声好气,又重复了一遍:“两位公子,银雪乃我家主子坐骑,多少银子都不卖的。”
要问这青天白日里,突然跑出来打银雪的主意的人是什么身份。两人言行气度,与普通人迥然不同,绝似王公贵族。
且这两人不是一般的王公贵族,其中年纪略长的乃当朝三皇子安恒之,年纪略小的则是五皇子安凌之。
两位皇子早已经出宫开府,并且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封地。不过,三皇子骄奢yin逸,不想离开京城到外面去,故而稍有空暇,便往京城里来。
至于五皇子,胸中有韬略,一心想在京城中打下根基,所以时常寻了借口,待在平京城中。
当今圣上本就不爱理政,自诩为无为而治。三皇子和五皇子,又不时的献上美人和宝物,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把他们留京当回事儿。
论起来,最介意这个局面,当属当今太子。他这太子之位,一坐就是十几年,没有稳如泰山不说,反而开始摇晃。
作为太子,他对于众位年长的兄弟盘亘在皇城之中,着实不喜。他总觉的,这些弟兄虎视眈眈,一个个都盯着他们老子屁股底下的那张椅子。
皇长子安清河虽然为人碌碌,但是对于龙椅,怀着极大渴望。他遗传了父亲贪花好色的毛病,想做皇帝也不过是为了方便他随时取乐。
作为太子,注定了天底下的绝顶的美人儿,都属于他的父皇,而非他。
金武好声好气的强调乃私有物,无论多少银钱概不售卖。他眼界并不差,自然能辨认出眼前二人非富即贵,所以不好得罪。
三皇子嗤然一笑,马鞭指向金武,笑吟吟的说:“胆大的奴才,你家主子见了爷,恐怕要将马儿拱手奉上,你倒在这里装模作样起来。”
“若是识相的话说个价钱,给你们个体面。这马儿,既然有幸被我弟兄看上,断没有割舍的道理。”
两人一唱一和,态度极其嚣张,一副强买强卖的架势。
马车内,辛夷将车外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不由担心的问:“来人不善,他们不会是哪家王公贵族或者大臣之子吧,银雪该怎么办?”
人还没进城,辛夷已经先一步见识到了纨绔子弟的做派。银雪乃千里挑一的宝马,被人看重不足为奇。
可在他们表明了不会割爱的情况下,对方还不松开,甚至威胁,辛夷对不曾谋面的二人生出反感之情来。
银雪是柳元景第一匹马,也是英国公颇费周折为他寻来的,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眼看车外人有巧取豪夺之意,柳元景再也坐不住了,他伸手摸了摸辛夷的脸颊叮嘱说:“你好生坐在马车中,待会儿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出去,一切由我来解决。”
他温柔的叮嘱,让辛夷心都快化掉了,她痴痴的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在大华国,女子抛头露面总归是不好的。何况辛夷现在身体抱恙,更禁不起风吹日晒。
只是柳元景出去之后,辛夷难以抑制担忧之情,于是靠在马车窗口,悄悄支起车窗,打量着外面情景。
两方人马对峙着,金武坚持着银雪不卖与三皇子和五皇子交涉。
三皇子语气愈发不耐烦,不经意间,派手下将柳元景一行人包围在了一起。
明面上兄弟两人只是在争一匹马,事实上,他们更是为了争口气。三皇子和五皇子出身差不多,平日里兄友弟恭,暗地里风霜雪剑。
今日两人见了银雪,一起生出了收服的心思。见对方喜欢,两人卯足了劲儿,要将银雪占为己有,好给对方一个没脸。
柳元景下了马车,不卑不亢的走到金武面前。
三皇子安恒之和五皇子安凌之,并肩坐在马上,气焰十分嚣张。但当柳元景从马车内走出时,他们齐齐楞了下。
两人作为皇子,皇城内外大江南北,也见过许多惊才绝艳的人。
似面前少年般身材挺拔,面容俊美冷肃,周身带着煞气的男儿,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只从面容上看,眼前少年容貌比起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毫不逊色。但是他的气质凛冽,决不能让人将他与娈童联系在一起。
三皇子安恒之,原本松松垮垮的坐在马上,如今直接看直了眼,他身子紧绷慢慢前倾,贪婪的看着意外出现的美少年。
皇家乃天下藏污纳垢之地,三皇子有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爱好,那便是好难色。只因前朝因为男风而亡,所以大华国,对于男风十分抵制。
诸位皇子哪怕有喜欢狎弄娈童的,也不敢摆在明面上。
安恒之暗地里,常常派手下引诱身世清白的少年,供自己玩乐。如今,见了柳元景这般绝色无双的少年,怎能按捺住心底冲动。
耀眼的阳光下,柳元景的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身后,他神情的冷肃的开口:“两位,柳某初来乍到,得罪之处多望海涵。但是爱马陪伴柳某多年,万万不能割爱。”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公子,我乃当朝三皇子,柳公子可愿到王府做客。”
五皇子惊讶的瞧着兄长报出了身份,他们本是微服出行,相约在城外打猎。他毫不避讳的在外人面前暴露身份,又是为何。
安凌之满心不解,在瞧到安恒之专注热切的眸光后,一下子明白了一遍。他将柳元景又打量了一遍,方才匆匆一瞥,他只看出眼前少年风姿灼灼,细看之下才知他乃人间绝色,以他阅历竟不曾在男子中遇到过比肩之人。
要不是安凌之不好男色,恐怕此刻早就生出了将马下少年带回府中的心思。
柳元景感官比常人敏锐许多,察觉出安恒之目光中的隐晦含义后,他心生厌恶。
作为少言寡语之人,柳元景初到京城不想招惹是非。他起初看二人打扮,判定他们不是能够轻易得罪的人,这才婉言谢绝了对方强买强卖的行为。
没想到他的运气能这么好,还没进城就先碰上了三皇子。想起两人方才彼此称呼三哥无五弟,要是男子自曝身份属实,恐怕另一个便是五皇子了。
不想招惹麻烦的柳元景,一下子碰上了棘手的麻烦。
面对两个挑明身份的皇子,柳元景颇为头疼。三皇子打的主意无非是将他骗到附中,柳元景又怎会上当。
他拱手朝着三皇子行了半礼,接着沉声道:“草民见过三皇子,柳某才疏学浅,当不得王爷看重。”
辛夷一直偷偷观察着,当听到来人竟是皇子时,她忍不住绞起了手帕。
那两个人看起来和寻常贵公子没什么两样,竟然会是皇子。她细细的打量了自称三皇子的人,白皙的面皮略重的眼袋,下巴上留着稀疏的胡须。
这样一个平凡的人,竟会是皇子,辛夷有点儿怀疑他们是不是来招摇撞骗的。但是待瞧见了二人身后的护卫,又觉得他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普通人家的护卫,又岂能有这样的素养。从两人说话到现在,他们身后的人,身子一直紧绷,无人交头接耳,更无人趁机偷懒。
面对柳元景的拒绝,三皇子愈发心笙荡漾,他越看眼前人儿越欢喜,见他自称草民,仿佛已经十拿九稳。
能在乡野之中,碰到此等天姿国色,要是身份尊贵的话,安恒之定然要遗憾许多。
但是京城中的贵胄面孔,他几乎全都见过面,这少年衣饰华贵,想来或许是地方士族子弟。
对待这样一个初入京城的少年,安恒之脑中片刻转过无数念头。饱暖思yin欲,安恒之生于安乐之中,事事有人服侍,对于美色的渴望,比起常人更甚。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