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离开公主府,一来是这里便于行事,二来,也确实是因为受制于天如月,他不知对我做了什么,令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容止简单地陈述了自己的处境,便道,“这些年来我也做了不少安置,如今已是万事俱备,虽然公主出手实出我意料之外,但我们的步子不可因此打乱。”
只不过,楚玉为什么会忽然想要那手环了呢?
她如此急切,甘冒风险,图谋的是什么?
容止的心思在这上面一晃而过,暂且找不到什么头绪,便暂且放下。
“花错小心瞧着公主,从而今起,以三日为限,三日后再出手偷取手环解救天如镜,这三日内,只要公主不杀天如镜,随她怎么做都好。”
花错与那人进屋时,身上带着少许寒气,被屋内暖炉的热气一熏,很快便消散无踪,花错定了定神,联系容止前后所说,问道:“我救出天如镜,便挟恩要求他救你,是不是这样?”
难道就这样简单?
容止微微一笑道:“自然不是。倘若你以此胁迫天如镜,他只怕是宁可不接受你的恩惠,也绝不肯助我,更何况,昔年我决意与天如月一较高下,纵然天如月已死,换成了个好对付的天如镜,我也不占他这个便宜,我绝不哀求这一脉来解救我,我要他们心甘情愿对我低头。”
他神情散淡平和,可是伴随着话语声,却有一种极其澎湃浩大的凛冽高华之气,仿佛绝世名剑,在他的眉宇间一现即隐。
纵然是身体受制于人的情形下,他也一点都不狼狈。反而好像他才是一切的主导者,旁人只能依从他的心意行事。
容止浅笑柔和,道:“至于如何逼迫天如镜,这你便不必忧愁。”他说完便转向另一人:“我今日让花错带你来相见,是为安你的心,今后我纵然强撑着不死,也多半昏迷不醒,少有这样说话的时候,你也不必为我忧心。只需全盘遵照前些日子我让花错交给你的密语行事,必要之时见机变动一二也可,以你才智,应该不难办到。”
那人低下头,低柔的嗓音在昏暗室内别有一番宛转意味:“是。”顿一顿他又开口问道:“公子,请恕我冒昧,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子解惑。”
容止说了一长串话,感觉有些疲惫,他休息了片刻。才淡淡道:“说。”
“公子为何如此纵容公主?公子此番是凶险非常,多一日的功夫也是好的,为何要多给公主三日光景?眼下立即放了天如镜岂不正好?”那人说着。话语间便浮现了些许不平之意,“再说当日她遭掳劫,公子又何需冒奇险前去相救?甚至一路全力保护?她肆意妄为这么些年,纵然是吃一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那人心中似是有些恨意,原本前几句话还是称楚玉为公主,到了后来却是连尊称都懒得叫了,直接以“她”相称。
说到底。他对楚玉的恨意,其实大半来自于容止身体的破败,倘若不是那一遭,容止眼下也不至于憔悴到这等境地,倒不是说要让楚玉死去,可是倘若容止不是那么全力相护,也许能少亏损一些。
更何况,在他看来。楚玉也算是困顿容止的祸首之一,就算是在她身上找回来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容止听了那人的不平之音,眼眸里依然是笑吟吟的,舒展的气度极为从容。一直静静地等那人说完,他才慢悠悠道:“你可知。你哪里不如我?”
他并不解释,只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那人一怔,以为容止动怒,连忙惶恐地低下头:“公子才智岂是我能企及的?我自然是没有一处能比得上公子。”他虽然谦卑,但这话却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并非为了讨好容止而发违心之言。
容止慵懒地地笑了笑,道:“你扯些做什么?这也是我的疏失,你跟着我有段时日,也算是学了不少筹谋算计,平日所见,也尽是暗中手段,固然是让你在算计人之时长进不少,却失之阴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