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本草纲目拾遗》里有一篇《仙人冻》,说“一名凉粉草,出广中,茎叶秀丽,香犹蒮檀,以汁和米粉食之止饥。山人种之连亩,当暑售之。……夏取其汁和羹,其坚成冰,出惠州府。疗饥泽颜。”
这文里所说的“仙人冻”,即是后世由台省兴起而后风靡各地的烧仙草了。
夏衿租那个铺面,又买了几个下人,便准备在临江城里卖烧仙草。她相信,仙草的苦香弹滑,红豆的绵软,小枣的甜美,芋圆的滑糯融合在一起的仙人珍馐,既然那么受养刁了味蕾的现代人的喜爱,没有理由不征服古人的心。
鲁良见夏衿不说话,在一旁又道:“小人见当地人用这个汁水跟米粉和在一起,就成了冻糕状,就跟姑娘您说的一样,而且他们也叫它仙人草。”
她点点头:“应该是了。你拿出一小撮来,弄成粉,叫菖蒲娘照着当地人的做法,做出一碗冻糕我瞧瞧。”说着她又道,“悄悄的做,莫让人看到。”
鲁良应声去了。
菖蒲好奇地问:“姑娘,您叫我爹找这种仙人草,有什么用处?”
夏衿一笑:“它既能做吃食,也是一种药。”
菖蒲“哦”了一声,便不再问了。
夏衿叫她爹出远门,就是为了去找一种药。想来就是拿回来这种了。
这段时间夏衿冷眼瞧着,菖蒲很是忠心稳重,并没有因她这个主子在家里的地位变得举足轻重而轻狂得意;便是她的爹娘,也是极老实本份的人。这一家子都可以培养成她的左膀右臂。开店这种事,也当让她们一家知晓。这也算是一种考验吧。
她倾耳听听,见屋外没什么动静,便道:“菖蒲,我准备在外面跟罗公子合开一个食肆。”
“啊?”菖蒲轻叫了一声,立刻用手掌捂住了嘴。
夏衿抬起眼眸,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绣花,继续道:“就准备卖你爹寻回来的这种仙草。不过,我不打算让我爹我娘知道。”
菖蒲眨了眨眼,似乎想不通。她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呢,姑娘,为什么不让老爷太太知道?”
菖蒲在这一点上,最讨夏衿喜欢。
她不喜欢那种说话遮遮掩掩、忸忸怩怩的性子。明明想知道,却不问出来;即便是问,也要转弯抹角,没有痛快的时候。
菖蒲却不。她想什么,就会说出来;不懂,就直接问。这种性格就很对夏衿的心思。
“老太太和大老爷那边,如果知道我们家有了赚钱的买卖,你说他们还能消停么?还不定会闹出什么花样来呢。而我爹我娘那性子……”夏衿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我们手上有了钱,那边又不停地叫穷叫苦,我怕不给钱他们心里会过意不去。”
“嗯。”菖蒲跟了夏衿一阵子,已完全被洗脑了,因此很能理解夏衿的这些做法,“姑娘放心,这件事奴婢不会跟第二个人说。便是我爹我娘那里,奴婢也会嘱咐他们,说这种药是姑娘的秘方,不能让人知道的,便是老爷那里也不要说,怕人多嘴杂会传出去。”
夏衿很满意。
顿了顿,她又道:“菖蒲,你是我的心腹,往后家里的事,你就多照应些。过两日我领个人回来,你帮我看着点。因为她扮男人扮得好,我想以后出门带着她。但她家里又不肯让她签卖身契。你呢……”
她招招手,让菖蒲过去,附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
菖蒲嫣然一笑,圆圆的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姑娘放心,这件事,奴婢保准给姑娘办好。”
董方的事,夏衿跟舒氏说的时候,并没有避着她。菖蒲也知道因为这阵子家里忙乱,姑娘才没有把董方带回来。
为了此事,她心里不是没有忧虑的。她现在是姑娘面前第一得用之人,月钱赏钱这些且不必说,单是得到姑娘的认可,这于她而言就十分的重要。
但以后来了个董方,出出进进跟着姑娘,姑娘的任何事她都能知晓。这可不是第一心腹了么?她菖蒲在姑娘心里的地位,怕是得退位到第二位去了。
但刚才夏衿的一番话,打消了菖蒲这种担忧,让她觉得自己在姑娘心目中,是不可或缺的,便是董方也取代不了。
无形中,菖蒲对夏衿更为忠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