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这“没了”二字的是大勇疑惑不解的目光,却把旁边的江一鹤和谢一清给惊得合不拢嘴,大明开国二百六十年来,可还没有臣子接旨后还问有没有的。
赵全也是脸色大变,直直的看着大勇,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不对的神色,但看了半响,发现对方脸上由始自终都是一脸疑惑困顿样,并没有跋扈不满色,不由稍稍定了定心,换上一幅笑容,道:“旨意已念完,施将军快领旨谢恩吧。”
“真没了?”
大勇仍是一脸无辜状,十分不解的从赵全手中接过圣旨,展开一看,却是如方才所宣,只是赐御酒十坛,并无其它。
怎么会呢?前有锦州大捷,后有平叛大功,天子再怎么小气也不至于用区区十坛御酒就打发自己吧,难道天子就不怕寒了自己的心?
大勇左思右想,都觉得崇祯这回有点不地道,太不地道了,锦州大捷的封赏还可用登莱事急来解释,可现在李九成和孔有德都被自己砍了,何以还是没有封赏的?就上次在大凌河城外立下斩首百级的功劳,崇祯都赏了个参将,赐酒十坛,金银各五十两,另外还有一把御刀,这回有锦州大捷的功劳加平叛大功,怎么会连个斩首百级的功劳都比不上呢?
莫不成崇祯穷得内库都搬光了,实在是拿不出银子来犒劳自己?可这银子没有,这官位总有吧?以这两桩大功,不授将军印也得总镇一方吧,就是封侯也理所应该,何以到了只是区区十坛酒的,娘的,这他娘的晦气,也真他娘的奇怪,真他娘的奇怪....
大勇在那埋头苦思,将南下以来的细过前后仔细梳理了一番,又将和高起潜他们串通好的证词梳理了下,发现没有什么漏洞,这下就更加糊涂了,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崇祯并不是小气之人,完全没理由千里迢迢只派人来送上十坛酒,这不是明着叫天下人说他这皇帝刻薄寡恩吗?他难道不怕自个激愤之下也学孔有德一样扯旗造反吗!....不对,不对,事有反常必有妖,肯定是哪个关节出错了....??....
大勇低头在那苦苦思索,却没注意面前的钦差赵全已经是铁青着脸,江一鹤那张老脸更是黑云压顶,就是谢一清也有些不安。跪在那的宋光兰也是张大着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勇。
在最初的惊疑后,赵全突然悄悄往后退了一小步,与此同时,数名锦衣卫士卒已经到了他身后,领头的一个锦衣卫百户看了看施大勇,又看了看赵全,犹豫了一下也按刀逼向大勇。
大勇现在这个样子,用个“怨望”来形容最是恰当不过,天子圣旨,臣子无论是赏还是罚,都是浩荡皇恩三磕领旨,如何能像大勇这样捧着圣旨在那作狐疑状呢。他便是再不满意天子的封赏,也应该假作笑脸欢欢喜喜的磕头谢恩,做出这幅“怨望”状,岂不是告诉别人他心中对天子的封赏有所不满吗?更是给人口舌,那手按绣春刀的锦衣卫们可就等着赵全一声令下便要抓人了。君臣之纲可不是随意就可偕越的。
按江一鹤的内心想法,此时就应该下令锦衣卫将这对天子心存怨望的武夫捉拿解京,但他不是宣旨钦差,做不了赵全的主,只能抬头朝赵全打了个眼色,后者却没有理会他。
“施将军,你还不磕头谢恩?”赵全没有拿定主意是不是立时命令锦衣卫拿人,因为他弄不清眼前这为大明立下大功,曾被天子赞为当世膘骑大将军的锦州副将是不是真的心存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