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轩不敢置信地瞪着夙锦。
夙锦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直勾勾地望着上面,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乎过了很久,她才听到百里轩压抑的声音:“锦儿,对不起,是我操之过急,以为你已经准备好,是我离开你太久,你会陌生也不奇怪,对不起……我……”越说越慌乱,越说越语无伦次,说到后来,竟狼狈地逃离了她的寝室。可出了宫门,在无人可见的角落,百里轩的眼神却瞬间冷了下来,与此同时,那眼中的痛恨和怒意深不可测,更令人不寒而栗。
夙锦坐起来,镇定自若地扣上了扣子,双手环膝,缩进角落,无神地望着窗外。月光越来越暗淡,投射在地上的银华所剩无几,她就这么望着,望着,直到天明,直到东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娘娘?娘娘可起了?一会儿太凤太后该去皇陵入殓了。”东莱轻轻叩响房门。
夙锦从床上下来,一阵摇晃,差点摔倒,但她很快稳住了身形,换上白色的宫妃服,对外面的人道:“进来吧。”
东莱于是推门进去,吩咐身边的两个宫女立刻替夙锦梳洗粉妆,一边说:“娘娘,您精神仍不是很好,不要紧吗?”
夙锦说:“不碍。”
东莱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阿丑从外面走进来,说:“娘娘,阿丑会一路护送娘娘到皇陵,至于进了皇陵之后,四周守卫甚严,阿丑也会守在要道,请娘娘不必担心异变,先龙皇武功高强,娘娘有先龙皇在身边,阿丑也就放心了,另外,阿丑适才遇到独孤,似乎天象有变,所以独孤不能一同前往,还请娘娘见谅,幼龙皇的龙辇已经前往宫门口,先龙皇在门外候着,说是与娘娘同乘一车,还有……”阿丑犹豫起来。
“说。”夙锦一眨不眨地平视前方。
阿丑说:“先龙皇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好像在害怕什么,行事小心翼翼,适才还嘱咐阿丑进来看一看娘娘的气色。娘娘,您和先龙皇发生什么事了吗?”
夙锦站起来,淡淡地说了句没事,便往外走,留下阿丑和东莱面面相觑,半天后才回过神来,连忙追去。
百里轩果然等在门口,看到她,先是一顿,然后踱着步走过来,说:“锦儿,昨晚……”
“走吧,耽误了皇母入殓的吉时,你我都担不起。”夙锦冷冷地说完,一头钻进马车。
百里轩叹了口气,转身也进了马车。
阿丑扶着东莱上了马车,自己也坐上去,挥动长鞭,驱赶马往宫外行。宫门口站满了文武百官,看起来比那次祭天大典还热闹,只是个个身穿白袍,又增添了不少悲伤,幼龙皇黄色的龙辇在中间显得扎眼,只是行到宫外后,百里修从龙辇上下来,在几个禁裔的帮助下,坐进了早为他安排好的马车里。进马车的时候,他回头望了夙锦的马车一眼,松了口气。
太凤太后的棺木由黄金打造,通体发光,上面纹有各种珍禽异兽,据说是为了守护太凤太后的亡灵而雕刻,棺木头上镶了三颗大宝石,每一颗都有碗口般大小,末尾虽也镶了宝石,却只有茶盏大小,棺盖四周佩了玉片,风一吹,玉片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叮叮声。
此时有壮汉分散在棺木六个地方,在东莱尖利的“起行”声中,用力扛起,朝皇陵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