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二人相对而立,四下又静,瞪大眼睛。
只余风,动衣袂,忽忽有声猎错作响。
“准备好了么?”蒋长老问道。
“好了!”高明扬眉剑出鞘,双目灼灼骈指抚青锋——
“准备好了么?”蒋长老问道。
“好了。”方殷拎了青钢剑,闲闲淡淡无落亦无着——
“开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人长剑斜起,不快也不慢,无招无式简简单单,而剑身就那样轻轻松松搭在了另一人的脖颈上——
一般!
时间再度静止,空气好似凝固。
“你输了。”方殷微笑说道。
这时蒋长老恰恰侧过了身,还没有来得及走出一步!
台下忘了惊呼。
高明脸上眼中除却惊愕还是惊愕,一动不动有如泥塑木雕。
从头至尾都是这样!
几处欢呼声起,多半还是惊呼。
“方殷胜,高明败。”蒋长老在宣布,声声也是讶然。
方殷收剑,剑归于鞘。
当先走下台。
“妖法!妖法!他使妖法!我我我我我不……”高道士猛然跳起,激动悲愤不能自已:“我不服!”蒋长老叹一口气,道:“甚么妖法?我怎不见?你还是下去……”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高道士嘶声向天头猛摇,手足剧颤状若疯癫:“我不能动!我不能动!我忽然就不能动!妖法!定是妖法!定身法定身法……”
“拿下!”蒋长老怒喝一声,凛然生威!一切都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一切都在蒋长老的掌控之中,光天化ri朗朗乾坤之下,又哪里会甚么妖法!输了就是输了,何以恁多借口?如是这般又置蒋长老的公平声誉于何处!屡教不改,尤为可恼!蒋长老越想越气气急败坏之下自是又加一句:“扣分!”
旋即高道士给人架到台下,一众评委又低头勾勾划划……
沐掌教哈哈大笑,看上去得意万分。
这分儿没法扣了,高道士一招没出,零分儿。再扣就是负的了。高道士yu哭已无泪,满腹辛酸满腔委屈急于倾吐,找这个连连摇头,找那个还是不耐,四周没人愿听也没人肯信,目光所及见到的只有同情可怜幸灾乐祸还有讥笑,高道士一时真正连死的心都有了,只孤单单立在那里形影相吊恨天怨地哀叹不已,却了却寻那个元凶那个妖人那个罪魁祸首……
作为一个剑客,而且是绝世无双剑客,最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未出一招即落败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土鸡瓦狗一般地割杀屠宰!这简直比给人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还要耻辱,譬如上一次。为何悲剧每重复?一出一出又一出。而不幸的命运总是与高道士如影相随啊,幸运的神灵为何总不眷顾!高道士不明白,高道士很不明白,可是即便这样美好的梦想破碎取而代之悲惨的现实,如海之深的冤屈如山沉重的打击也不能将高道士完全击倒!
不能!绝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前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不经历风雨如何见彩虹?只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必定成功……士别三ri当刮目相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算甚,不算甚,待到三年之后必将又是一条……卷土重来!重整山河!大放异彩!还是第一!成了成了……”
成了成了,脸上泪痕未干,第一第一,唇边笑意泛起,无数励志名言绝妙jing句如chao涌上势不可收,待到高道士想到来ri一雪前耻威风无两莫大荣焉,又不由偷偷地那样地,笑了。怪异必生怪异,正如祸不单行,有人见他喃喃自语立在那里时哭时笑,一时也是惊诧莫句心中悚然!此人思路与众不同,旁人还是不知他不懂他不理解他,只见他行为极度反常,怕是受了强烈的刺激,怕是要……
当然多半没有看见,大伙儿都在议论方道士谈论方才那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甚至忘了去看台上jing彩万分的比试。
“师兄,你可看到方才那一剑?”
“自然看到了。”
“我瞧那剑不过寻常又无招式可言,若你上台,又如何应对?”
“不好说,不好说,我瞧那剑似简实繁似慢实快且又中正平和,我也未必能够——”
“无招胜有招?天!这莫非是返璞归真之境!”
“人人当他是个废物,未料此人深藏不露!师兄,若你对上他,可要小心了!”
“果然!果然!好心计,莫非竟是扮猪吃虎之计?”
“哈!我想到了!你忘了五子峰那个妖人么?据说他是他的……”
“这,这,这不可能!他姓宿,他姓方,两人怎会是——”
“总之小心,不可大意!”
“这话说得是,师兄你也小心!”
闲言碎语入耳,高道士猛然神魂归窍,终于想到去找方道士问个明白讨个说法因为这件事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算了可是……
方殷早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