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官差给他目光盯住,不知怎地,竟恍似面对一只凶残饿虎一般,只觉遍体生寒,气儿也呼不出了,战兢兢不能自已。眼见这大虫蠢蠢yu动,一个念头没打好,怕是二人今天就得交待这儿了!小个子官差心思灵巧,自知他话里有话,暗自定了定神,摇头道:“不对,我瞧着不是,咱要寻的那犯人明明年纪二十来许,是个白净胖子,这小孩儿样貌,呃,差得远了!”
壮实官差挠了挠头,惊诧道:“甚么?白净胖子?贾大人明明说哎哟!”没说完臀上一阵刺痛,不由跳了起来。愕然扭头儿,却见一旁自家三哥神情严肃,正冲他连霎眼皮,似是大有深意!原是小个子官差见这同伴过于愚笨,肌肉都长到脑子里去了,一味不知死活,便暗中出手掐了一记,以作提醒。
凶恶大虫看过一眼,似是满意了,挠挠脑袋又坐了回去。
小个子官差见状松了口气,上前一步抱拳道:“这位壮士,我二人公务在身,就此别过,告辞。”别人公务繁忙,急着要走,薛万里却不识趣,笑道:“且慢,某有一事相求!”小个子官差心中一叹,已知今ri之事无法善罢,只得硬着头皮道:“莫客气,但讲无妨。”薛万里双眉紧皱,苦恼道:“说来话长,兄弟本去京城做生意,出门在外,行路艰辛,又不慎遇上劫匪,遭打受伤不说,盘缠行李也没了!哎,现下饿了个半死,饿得那是——”说着从地上抓了一块拳大石头,连连叹息道:“一点儿气力也没了!”
“喀”一声青石粉碎,石末于指缝间沙沙流下。
两官差目瞪口呆,喃喃道:“这,这可真是,饿得紧了啊!”呆了半晌,小个子官差首先会意,慌忙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放到薛万里身前,讪笑道:“好汉,在下这里还有些银子,您将就用。”说着回过头,连连眨眼示意。壮实官差便脑袋是石头做的,给他这一捏也开窍儿了,忙掏出银子依样奉上。
薛万里眉头一皱:“怎就这一点儿?哎,怕是不够使!”小个子官差连连陪笑道:“我二人薪俸微薄,出来得又急,就带了这些,实在抱歉。”薛万里叹了口气,神情大为不满。此地不可久留!小个子官差忙一抱拳:“小人还有公务在身,告辞。”说完急忙转身,拉了同伴便要走。
“且慢,某还有一事相求。”
两官差身子一颤,异口同声问道:“又有甚事?”薛万里愁眉苦脸说道:“兄弟此去京城,尚有几千里路要走,也没个代步的玩意儿,甚为不便,还望二位仗义相助。”这回壮实官差反应不慢,抢先道:“三哥,他这是要咱的马!”小个子官差怔了怔,苦着脸道:“这位爷,这两匹是府中官马,给您骑了去,小人回去实在无法交差!这,这真是难办得紧!”薛万里皱眉道:“这样啊?这可真难为你了,只是兄弟千里奔波,现下没个马匹代步,也不知何ri到得了京城!哎,不几ri盘缠用尽,又得饿肚子,没了力气,可恼可恼!”摇头叹气间,又从地上寻了块儿石头,喀一声抓得粉碎,石屑纷飞。
二官差面面相觑,交换了下眼神,小个子官差苦笑道:“说的倒也是,这么远的路,没马可不成!这两匹,哎,您就牵了去罢!”薛万里喜道:“这可真得多谢二位啦!好人,好人哪!”二人暗道倒霉,索xing场面话也不说了,只道了句:“告辞。”转身急慌慌便走——
佛祖保佑,这凶汉万莫再生事了。但人若走了背字儿,只有怕啥来啥。正所谓屋漏偏逢连yin雨,船破又遇打头风,果然没走两步,身后又是一句:“且慢,某还有一事相求。”那边盛意拳拳,再三挽留,这厢烦不胜烦,又不敢发作,只听他叹道:“时下正逢乱世,盗匪多如牛毛,一路行来甚是凶险,奈何手无寸铁,若再遇上劫匪,如何抵挡得住?到时盘缠丢尽,免不了又得饿肚子,饿得没了半点力气!”叹息声起,那人又低头四处摸索。
两官差齐齐大叫:“不用找石头抓拉!刀,刀也给了你!”说罢解了佩刀扔在地上,撒腿就跑,只怕再有一句且慢,身上衣服也给他剥个干净。薛万里哈哈大笑:“二位慢走,不送!”两官差不敢回头,跑得远了,才放缓步子,边走边说。人是走远了,薛万里耳力强劲,却也不得不听了几句闲话。
“三哥,咱人没拿住,吃饭家伙也丢了,回去怎么交差啊!你主意多,快想想!”
“哎,免不了回去还得再使银子,跟管库的沟通一下了!也罢!总算是留了一条命,破财免灾罢!”
“三哥,你说那人是不是真的给土匪打劫了?穷疯了一样!”
“哎,他是不是让土匪劫过,我也不晓得,倒是咱二人,今ri当真给土匪劫了!”
“三哥,咱这是去哪儿?”
“莫再说,跟我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