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却突然笑了,语气轻松道,“放松,怕什么?监察令掌管整个监察司,有人要从他眼皮底下送信出去,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总不能不知道旁人传了什么内容吧?伱看我这不是也得想办法弄清楚吗?不然到时候出了事算谁的?”
众人一想,果然是这个道理。
就连被指使的狱卒也相信了这个说法,监察令的确有理由命人筛查传信内容。
崔凝道,“既然是大人下的令,那便……等明日问过监察令之后就放了吧。”
说完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皱,似是不经意的又问了一句,“对了,这两天监察令好像不在衙门,你在忠义堂见到他了?”
实际上,崔凝这几日没太关注监察令,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来,但是最近魏潜负责的案件移交到他手上,他应该会来上职。崔凝只不过是随口一问,诈一诈那狱卒。
“没有。”狱卒下意识回答,说罢愣了一下,但想到自己也是奉命行事,又放下心来,“小人见到的是监察令身边的书吏。”
崔凝想了想,“姓李的那个?”
狱卒点头,“是。”
崔凝单独把黄格叫出去,低声交代,“想办法监视李书吏,不要被任何人察觉。”
黄格也被香影响,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说是监察令……”
崔凝道,“监察令有足够的理由可以直接下令让狱官搜查截取信件,没必要偷偷摸摸派一个狱卒去做。我想,若非监察令有别的目的,便可能是有人假借他之名行事。”
黄格突然清醒过来,“明白了,我会找几个可靠之人监视。”
待黄格离开,诸葛不离不解道,“大人为何不直接抓捕那个李书吏?”
崔凝道,“你说狱卒是谁的人?”
诸葛不离,“他中了香,应该没有撒谎,真是监察令的人?”
崔凝叹了口气,“是啊!我估计是有人假传命令,利用他截取信件。倘若监察司出了内鬼……你想想看,能知道监察令隐藏亲信之人,职位必然不低,不是我区区一个监察使能够去查证的事。”
“您的意思是,此事只能由监察令来管了?万一他就是背后那个人……”
“行与不行,都得试试。抓一个书吏容易,倘若再牵扯出别的什么人,别说上面的少监、佐令、副佐令,就是跟我平级的监察使都不会乖乖配合我。咱们也不必太悲观,监察司是直属圣上的衙门,能坐到监察令这个位置上的人,必然是圣上亲信,不会那么容易叛变。”这是崔凝在心中几番权衡之后做出的决定。
除了那些考量,崔凝对监察令本人也还算了解。
监察令与魏潜父亲是多年挚友,他从“二圣临朝”之时便一直坚定的站女帝,也正是因此,才能有底气在魏祭酒“作死”的时候一次次捞人。
不过因着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处事相对保守温和,很多人便忘记了女帝刚刚登基之时,他带领鹰卫清洗了多少反臣。
外边的人没有权力把手伸到监察司里,崔凝又没有权力越级去御前告状,魏潜也不能去。
莫说有监察令和魏祭酒的关系,哪怕毫无瓜葛,他刚从监察司出去就反手背后捅前上司一刀子,这种行为也容易让人诟病和忌惮。
所以想要迅速的查清楚内鬼,除了尝试相信监察令,还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先不想这个。”崔凝今晚不打算回府,便拉着诸葛不离去了休息室烤火聊天,“我还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做官?”
诸葛不离微讶,旋即摇头,“我志不在此。日后,我打算做一名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