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残酷的刑罚究竟是什么呢?
其实祝小九方才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因为按照他的经历,最可怕的事情不过是饿肚子和挨揍。也就是说,以祝小九的想象力,所谓残酷的很可能就是二者的结合——饿着肚子挨揍。
可是这种方法说出来,乏善可陈的程度就连祝小九都觉得脸红。所以他故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试图用双目中闪动的寒光表现自己的无情和冷酷。
“嗯……”一边想,祝小九一边沉吟着用脚尖将胡毕樊翻了过来,正要开口,却猛然间看见了他的脸,不禁大吃一惊。
事实上,胡毕樊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作为筑基修士,在承受祝小九一击之后顶多是失去战斗力,可是意识应当是清醒的。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此时的他,脸上竟然没有哪怕一丝气愤、仇恨甚至是痛苦的表情,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奇异的笑容。
“呵呵,呵呵呵。”胡毕樊用手摸摸自己的胸口,抬头看看还在踩在他身上的祝小九,又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傻笑,“嘿嘿嘿,嘿嘿……”
这家伙……变成傻子啦?
祝小九看看他,也不由得傻了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只可惜,此时不是元夕佳节,却是一个萦绕着肃杀的夜晚。林莫同冯子孟一同踏着银辉,悄然无声地接近着阵法的方向。
计划已经商定,烤鸡也已经吃完,趁着夜色,他们行动了。
“子时动手。”林莫低声道,“从东南方位进入,听我指挥。”
冯子孟颔首,这是他们已经商量好的。子时是一天当中阴阳交替的时刻,此时阴气已极,阳气将出,正是借助阴阳转换之势压制阵法的大好时机。林莫的想法很简单,一日中的第一缕阳气对这透着森森鬼气的迷阵应当有一定程度的克制,此时动手,把握也更大一些。
不过,一切还都只是猜想而已。而目睹了阿沅鬼魂被拖入大阵的一幕,林莫已经意识到,阵中的内容恐怕比自己所想象的要麻烦得多。
我这么厉害,肯定是能破阵的。林莫不无担忧地看向了一旁的冯子孟。可是这个家伙,究竟能不能打得过主阵之人呢?
迎着林莫的目光,冯子孟不明所以地看了回去,这让林莫不禁更是心中打鼓。
这一行会顺利吗?
好在,他们今日的运气都十分不错,很快就找到了阵法所在地,并没有因为迷路而耽误时间。两人对视一眼,冲对方点点头,便准备入阵。
“等等,我说的是东南方向。”林莫压低声音,焦急地说。
“这里就是东南方向。”冯子孟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站的地方偏了。”
林莫抬头看看星星的方位,随即灰溜溜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又跟冯子孟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终于同时进入了阵中。
热,非常热。
这是林莫的第一感觉。此时的他仿佛置身熔炉之中,虽然周围仍然是普通的府邸景致,可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火舌舔上皮肤留下的灼热痛楚。一时间,他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经历,灵魂被炙烤的痛苦亦被同时唤醒,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冯子孟也不见了,林莫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自己孤零零地站在这里。他思忖片刻,随即扬声问道:“老冯,你能听见吗?”
“可以。”冷冷淡淡的声音从他的身侧传来,是冯子孟。
林莫松了口气。虽然他看不到冯子孟现在的样子,却因为这一声应答而感到些许安心——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身边有朋友相伴,就永远不会孤单。
唉,可惜看不见那小子现在被烫的蠢样。林莫暗想。
不过,现在可不是分心的时候。集中精神,他深深呼了口气,好像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谨慎地向右边稍微跨了一步。
很快,一阵清凉之气挟裹着勃勃的生机冲散了令人难耐的灼热。
这股力量实在令人迷醉,让人想要本能地亲近。饶是意志坚定如林莫之辈,也情不自禁地又走了两步。
空气中有一种清甜的花草香气,林莫贪婪地吸了几口,方后知后觉地感到右胳膊上有些发痒。
心中猛然拉响了警铃,他偏头一看,正看到了离奇的恐怖一幕——
一些嫩绿色的小芽,正缓缓从自己的右臂上长出来。
林莫暗吸一口冷气。植物入体何其惊悚,赶紧又往左边小心地走了三步,再次感受到了灼人的热浪。
同时感觉到的,还有从胳膊传来的一股钻心的疼痛。只见那些方才还生机尽显的小绿芽,纷纷在高温的洗礼下枯萎发黑,只有扎在皮肉里的根须,还顽强地连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