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点燃了雪茄,不一会工夫,小高就端着两杯茶走过来了,放下茶之后又退了出去,整个接待厅里就剩下萧震雷和莫里循两人。
喝了几口茶之后,萧震雷将雪茄放在嘴里抽了几口,问道:“莫里循先生,您今天来见我是有什么事情?”
莫里循放下茶杯道:“大总统阁下,我准备回国了,临走之前就想来看看您,跟您聊聊,想知道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个已经腐朽到骨子里的国家从深渊泥潭里拉回来,并且让它重新焕发蓬勃向上的生机,这简直是一个奇迹,然而这个奇迹就发生在我的面前,我亲眼看着您一手缔造了这个政权,让这里那些原本极度自卑、怯弱、愚昧的人们改头换面,变得自信、热情、开放,我曾经很长时间里认为我一直生活在梦境里,但这却是事实!”
“我一度认为只有袁世凯才是带领这个国家走出泥潭的人,把他看做是华国的未来,我曾在《泰晤士报》发表文章,称赞袁世凯的智慧。在当任他的政治顾问那段时间里,我极力辅助袁世凯,为他出谋划策,四处奔走,呐喊助威,甚至我还回国在各种媒体报纸上为他鼓吹,让伦敦的政客们支持他,希望他能领导好这个国家,使新生的共和政权更加完善。然而令人讽刺的是,我的这些努力并没有让从封建泥堆里爬出来的袁世凯变得干净,变得学会民主。我对新生的共和,对民主,对袁世凯,乃至对当时的整个华国都寄予了太高的希望,这就注定我在华国只能以悲剧作为收场!”
“大总统阁下,今天见到您,我才知道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您才是这个国度的希望,尽管这些有故意奉承之嫌,但我再也没有其他合适的语言来形容您,您用您的智慧和能力挽救了这个国家,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希望,我希望我这个曾经生活了多年的第二故乡变得民主而强大,尽管您的政府不是那么民主,不过在现阶段的情况下,也许这种政体是最合适这个国家的!”
萧震雷听了之后笑了笑,问道:“莫里循先生,你知道你在我眼中是怎么样的吗?”
莫里循连忙坐直身体正色道:“愿闻其详!”
萧震雷抽了一口雪茄道:“在某些事件中,你作为一个记者是很公正的,就比如在义和团事件中,你以一个亲身经历者的记者身份,利用《泰晤士报》向西方世界客观公正地报道了“义和团事件”,认为一些西方传教士不尊重华国人的感情是整个事件的重要起因,驱散了妖魔化华国的舆论迷雾,在这一点上,你做到了一个记者该做的,这十分符合您的身份”。
“另外,你在当任袁世凯政治顾问期间,极力地为他塑造正面强有力的领袖形象,当有人提出唐绍仪因与袁世凯的矛盾愤而辞职离京的问题,你竟然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说,唐绍仪是到天津看望妻儿,与袁世凯并没有任何矛盾。你在伦敦游说期间还赞美华国当时的投资环境,认为应当对这个国家的未来充满信心。可当时华国的事实与你的描述、演说相距甚远。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在英国媒体上为袁世凯大造舆论呢?为什么要把当时混乱的华国描绘成一片和平的景象呢?因为你认为工于心计的袁世凯是当时处于动荡的华国唯一可以胜任的领袖,是‘华国的未来’。你希望袁世凯能成为自己心目中的领导人——这个领导人应具备绝对权威,在世界有影响,以英国式的资本主义政治、经济、文化、外交为其指导方针,能够把华国引领向强大、光明的未来”。
“但是,你的内心是极为矛盾的,一方面你作为一个英国帝国主义殖民者,在很多事情上你会本能地站在英国帝国主义的立场上思考和行动,另一方面,作为当时北洋当局政府雇员,你努力想帮助北洋当局摆脱政治和经济危机。你有时候很痛苦,如果你全心全意为北洋政府为袁世凯服务,那与你来华国的目的不符,你们是来殖民、是来华国夺取利益的,而不是帮助华国摆脱英国控制的。如果你只为英国的利益考虑,而你又受雇于袁世凯,这就等于你拿了雇主的钱,却反而做出损害雇主利益的事情,这与你的职业道德相违背,因此你非常地痛苦、内心极为矛盾,莫里循先生,我说得对吗?”
莫里循听完这番话之后眼睛你放光,激动地说道:“是的,大总统阁下,事实上就是这样,您是唯一一个了解我真实内心想法的人,噢,感谢上帝,用华国的话说,这叫知己,是的,大总统阁下,您是我的知己!”
萧震雷笑了笑,抽了一口烟说道:“我很荣幸!”
莫里循喝了一口茶之后又道:“大总统阁下,我认为华国现在应该趁着世界大战爆发之际,在条件成熟或者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派兵进入欧洲参战,只有这样,华国才能在未来的国际上大幅度提升影响力,并且取得更多的利益”。
两人又就欧洲战事谈了半个小时,眼看着快要到六点了,莫里循才结束话题说道:“大总统阁下,我马上就要回国了,在京城我有一个私人图书馆,收藏了有关华国和亚洲的图书、杂志、地图等文献2万多册,这些文献我带不走,我也不能带走,因为它是属于华国的,是亚洲的,如果贵国政府有意,我可以把它卖给贵国政府,价钱上好商量”。
萧震雷连忙道:“当然,我会派人与您接洽。另外我建议您暂时不要回国,谁也无法保证德国会不会打上英国本土,我认为你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如果你需要一份工作的话,我可以推荐给您一份工作!”
“噢,是吗?那真是太谢谢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