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又是深深一叹。
德胜楼上,趴在窗户上看人景的禄亲王早一眼就看见洛文儒了,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便命下人来请。
洛文儒往上看了一眼,无可无不可的跟着上了楼。
这是禄亲王常来的包间,里头正有一老一少两个说书人正说书,洛文儒坐下,听了一耳朵,说的竟是继母包藏祸心的故事,他不禁心中更加烦闷,起身要走。
禄亲王拦下,戳他一下子,“老伙计,你这是遇上什么难事了?跟哥哥说说,哥哥虽是个闲散宗室,但到底在皇帝侄儿那里有几分脸面的。”
“不是公事。”
“那就是私事了。家里头周氏又难为你了?”禄亲王不禁调笑道。
洛文儒摇头,吃了口酒,一指说书人道:“和这故事差不多。”
禄亲王诧异,“不会吧,你家的老夫人对你可是真好,这在燕京谁不知道。若论哪家填房最心善,是个人都要称赞你家老夫人的,你家老夫人为你做的可没人比得上。就说新昌坊白翰林学士家吧,那可是以家风家长的人家,前些日子不还曝出继母克扣原配嫁妆的丑事,在说那个谁……”禄亲王使劲想了想也记不清楚是谁家了,就道:“谁家的那个继母把原配所生的嫡子给捂死了,还有谁谁的,小门小户的我也记不住人家,说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把原配生的嫡女给折磨死了。”
禄亲王一番啧啧,又斜睨洛文儒,“瞧一瞧,比一比,你摊上的继母又算得上什么,你别不知足啊。别的不说,人家把你健健康康的养活这么大,这么有出息,这就是她的善心,她的功德,你合该好好孝顺人家的。”
洛文儒还能说什么,满嘴里发苦,勉强笑道:“是啊,她是最好的继母,她为我付出了所有,举世皆知。”
禄亲王深知洛文儒的为人,知道若非遇上实在难以抉择的事情,他不会这么苦闷,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的家事我不便说话。若你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你那继母,可以去祖陵看看,和先辈说说话。我母妃死的早,无人看护,每每遇上难事我都去哭我母妃。那里安静,可以让人想清楚很多事情。”
洛文儒点点头,又陪禄亲王喝了会儿酒,随后又借了禄亲王的马,真的直奔祖陵而去,临行又托付禄亲王帮忙在皇帝那里请一日的假。
他这一走便是一日一夜,鲁国公府却安静之极。
周氏在等洛文儒想通,老夫人也似乎在等什么。
仿佛海啸之前的宁静,整个府里的主子们都蛰伏了起来。
正午的阳光直射,把青石板小路都晒的烫人。夏蝉一声一声的叫,火上添油似的惹人燥热。
主子们都有歇午的习惯,这个时辰连伺候的下人也都找个阴凉的地方打瞌睡去了。
这一处,除了夏蝉的鸣叫,空无一人。不一会儿来了两个丫头,在假山后头会和,片刻传来说话声。
一个道:“真的只是巴豆粉?”
另一个道:“我的好妹妹,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若不信,便还给我。我不管你了,由着你在二等丫头这种位置上伺候到嫁人。”
“不,给我。国公府的一等丫头放出去,外面的大地主穷秀才争着抢着要纳为妻,可二等丫头呢,差了一等丫头不是一星半点,我不服气,我自问样样比那个喜鹊出色。我、我要趁着我年纪还轻,抓紧爬上一等丫头的位置。”
“这就对了。”
“可、可我好不容易才求了碧云回到二小姐身边做二等,一旦被查出来,我怎么办,我死也不离开国公府。”
“你这人,胆子既这般小,又何苦托我给你想法子做一等,我绞尽脑汁的给你想了个法子,你如今偏又不用了。罢了,就当我白操心。东西还我。”
“好姐姐,我这不是和你唠叨几句嘛。我是打定主意要把喜鹊拉下来的。哼,她既能给我使绊子,就别怪我反击。这叫一报还一报。行了,白沫姐姐你回去吧,等着我的好消息。”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