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上的画眉鸟在笼子里跳来跳去的啼,嗓音清脆欢快。
芭蕉叶上的露珠映照着雕梁画栋的屋宇,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消散。
内室里,层层帐幔垂落,掩映着蜡炬成灰尤剩下的一豆灯光。
钱金银早已醒来了,已环抱的姿势搂着洛瑾瑶,鼻腔里都是她的体香,幽然暖长。
一夜爱过,那□□在他手掌下的圆润肩头有一颗吻痕。一头青丝散着,两头青丝绞缠。
他静静的瞧她酣甜的睡颜,眼角眉梢情不自禁便化开一腔温柔。
小唇肿肿的,红滟多情似的,他禁不住低下头衔住。
“嗯~不要了。”蹙起黛眉,软软的小手盖上那张俊美的脸。
他轻笑,把热气呵到她的脖颈里。
眼睛不睁,便嬉笑出声,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去。
“痒~”
语调又娇又糯,带着清晨的慵懒。
“你这些日子都忙什么啊,早出晚归,我早上睁开眼就不见你了,晚上月上中天才回来。”眼睛闭着,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伸出食指,晨曦下透亮粉嫩的指甲轻戳钱金银的下巴。
他攥住她作乱的手,道:“武举将近,这不是去安排了吗,再忙几天就清闲了。”
“真要考武状元不成?”洛瑾瑶睁开眼看着他,促狭道:“你的武功行不行啊?”
“我这就让你看看我的‘武功’行不行。”说罢就要抓她,洛瑾瑶彻底清醒了,清亮的笑起来,“懒虫,懒虫,快起床了。”
“谁是懒虫?谁是?”
“你,是你。”
欢快的笑声传出屋外来,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的秋梦听到,微微一笑,转身去喂画眉。心想,在杭州的那段日子,二小姐心里还有赵筠的时候,几乎天天的以泪洗面,现在好了,瞧着他夫妻二人如此情热,仿佛一切都拨乱反正了似的。
瑞华堂,天亮之后,伺候的下人们都起来了,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各做各的,有的在扫院子里的落叶残花,有的在擦洗栏杆,有的在浇花。
屋里头,周氏早起了,心里正归拢着今日要做的事情。
守门的婆子按着时辰把院门打开,顿时吓了一跳,原来是一个人倒了过来,婆子定睛一看,却是洛诚,忙道:“大爷,您怎么在这儿?这不合规矩。”
洛诚扶住地面,顶着一身露水缓缓站起来,扫开婆子径自往屋里闯,婆子不敢大意忙大声呼喊道:“夫人,大爷来了。”
屋里的周氏一愣,心中却不以为然,只道: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请安了?
“诚哥儿来了,别进来了,伯母未曾梳妆不便见你,你的孝心我领受了。”
“大伯母,我进来了。”洛诚却自顾自闯入。
周氏心下不悦,却也不能扫了孩子的一片孝心,虽然这片孝心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磕个头便回吧,我这里还有的事情忙。”周氏抬头,不免轻讶,只见洛诚双眼凹陷,青影浓重,下巴上也长出了青青的胡茬,又是衣衫不整的,仿佛市井街头那些落魄酒鬼,不复平日的纨绔习性。
“你这是怎么了?”
洛诚望着美丽端庄的周氏,心头火热,“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他以为他会说出深藏在心底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没曾想出口的却是,“大伯母,请过继洛诚为嗣!”
话出,洛诚反倒是松了口气,他虽纨绔,却也不想自己混账,原来自己心头一直翻涌的火热,并不是如他自己所想的是存了那种该死的心思,而是想要一个如同周氏一般强势周到的母亲。
他的亲娘和大伯母比起来,简直令他不忍直视。
周氏前倾的身子落定,略有不屑的瞥了洛诚一眼,端起桌上的燕窝吃了一口才慢条斯理的道:“不是大伯母打击你,你也别怪大伯母狠心,国公府是万万不能交给你的。”
“为何?”洛诚跪在地上,眼中尤有希望,孺慕的看着周氏。
他在周氏面前瑟瑟发抖,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了却希望母亲宽容胸怀原谅的孩子
周氏却没有看他一眼,一边用勺子搅动着黏稠的燕窝粥,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你自己说说,你有什么本事,读书,读书不行,习武,习武不行,逛青楼包戏子赌博,这也就罢了,哪家王族权贵没有你这样的子孙,你却有一样我最是看不上的,你小子竟然和你爹学了个十足,打老婆。”
周氏冷笑,“我最看不上打老婆的男人,你却还不如你爹,你爹至少还知道自己是一个父亲,自己的孩子自己要爱护,你竟然连茹姐儿也打,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这样的人,纵容表面上表现的如何孝顺长辈,又让长辈如何不斜着眼睛看你。”
洛诚大痛,涕泗横流,他往前想要抱住周氏的腿,周氏却避嫌的让开,并厉喝道:“好好给我跪着,你再动一下试试。”
“不是的,大伯母,是、是小万氏那个贱人该打,茹姐儿也不听话,茹姐儿被那个贱人惯坏了,我没想打茹姐儿,只是想教训她。大伯母,我,不,诚哥儿是真心孝顺您的,您不能抛弃诚哥儿。大伯母,你还记得吗,诚哥儿小时候,您还养过诚哥儿呢,诚哥儿时时记得您身上母亲的气息,那般宽和那般慈悲,大伯母,求您再慈悲一次,让诚哥儿做您的儿子吧,大伯母。”
周氏叹息一声,心中有不忍,却更瞧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