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到一清脆的女声道,“皇上这这是煮了什么好吃的?早知道您这有好吃的,臣妾就不巴巴给您送吃食来了。”
“你呀,就惦记着这养心殿的吃食。”
“民以食为天嘛。”
“巧嘴的丫头!你今儿这一身倒是别致,跟小孔雀似的。”皇帝抬头,看见披着孔雀翎披风的十娘,“脖子里怎么不围上次赏你那狐裘?”
“这披风小巧精致,跟那狐裘的雍容华贵不趁,故而没围。”说着,把提在手里的食盒举起来,
“您猜我给您带什么吃食来了?”
“你今个儿亲自下厨了?”皇帝看着她微微举起的手背上有几个小红点,搁下笔,就要伸手拉她。
十娘忙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您别急,小心撒到折子上。”
皇帝对小路子一使颜色,小路子忙收拾了折子,把食盒中的食物放在案中间。原是一小碗酸汤面和一个肉饼,并几碟子时令小菜。
“小家伙们又不好好吃饭了?”皇帝看了看菜色,有做成花朵形状的小菜,而且小菜碟子边放着萝卜雕成的各种动物。甚至连酸汤面的面色都五颜六色,看着人眼花缭乱的。
“瑶儿不爱吃青菜,涵了不爱吃胡萝卜。臣妾跟入画就想到这主意,把这些菜磨成汁水,和面时掺入,又放了点蜂蜜调味,擀成面条,配上酸汤,酸酸甜甜的,小孩子爱吃。因这法子巧,做出了的东西新鲜,我给您也做了一份,您尝尝。”
“来,朕看看。”十娘忙要端碗,“吃的不急,手给朕。”
十娘把手递给皇上,“不碍事,这是汤面起锅时,不小心烫的。已经涂过药了。”
“小厨房上那么多人,非要你亲自动手端那热锅,下次让她们说就是了。不然养着她们何用?一点点小事情都做不好,让主子受伤。要朕说,就都该罚。”
“皇上,是臣妾自己想为孩子们做吃食,跟旁人不相干的。她们劝服不了臣妾,只能紧紧跟在臣妾身后。是臣妾任性了,下次会小心的。您别担心了。快尝尝臣妾做的好不好吃,手艺有没有进步?”
“你别忙着看顾朕,朕不是两个孩子,你把桌上那碗姜糖水喝了,驱驱寒。”
“啊?臣妾不喝行么?”十娘苦着一张脸,“臣妾穿得很厚,没有冻到了。”
“喝吧,乖。喝完给你拿果子吃。”皇帝诱惑道,他这有各地进贡的果子,每次她来都能吃掉很多。
十娘闭上眼睛,一口气喝完了小碗姜糖水,忙端起皇帝放在桌上茶碗,喝了两口去口中的姜味。拿起桌上的果子啃起来。
“你先坐,朕给你找了几本书,先翻翻。”皇帝递给十娘一本各地异考县志,自己端起了汤面碗,挑起一根面条放入嘴中,“有些淡,盐忘记放了么?”
“没有,是臣妾宫中小厨房的盐用完了,御膳房新盐还没到,每日还要负责宫里大多数人的饮食,因此盐不轻易再分给各宫了。”
“盐!”皇帝道,“你对盐是怎么个看法?”
皇帝嘴里喝了口淡淡的汤水,等着十娘回答。
“盐,对帝国收益是至关重要的。臣妾三叔在南锣一待就是好多年。家里担心他的安危,多多少少对盐政方面是有关注。”
“那咱们的女诸葛倒是说说这盐政事怎么一回事?”
“三叔曾说过,前朝一直实行纳“贡”代税,以“盐”作为贡品,向上交纳,以保证帝国食盐流通。朝廷垄断,从生产、运输、销售都是帝国负责。因为朝廷垄断过度,百姓吃不上盐,又加之前朝皇帝暴虐等原因,导致了四处起义,民众揭竿而起。”
“不错,太祖就是靠着民众起义的力量,募集了军队,慢慢打下了大梁的江山。”
“大梁建都后,为了休养生息,开放了盐禁,民间的百姓可以“自由”开采、运输和售买。盐官也就不再承担食盐的产运销,只负责征收盐税。”
“你三叔倒是清楚明白,说的不错。他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从当地的权贵、豪强和富商大贾嘴里拔毛要银子。”
“因此他遭人记恨甚至暗杀也属正常。毕竟他截住了人家的财路。”十娘担忧道,“大梁建朝这么多年,除了太宗皇帝曾试图管控过食盐外,祖宗们都因为不好掌控而未做调整,是不是该动动了?”
“动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皇帝沉吟道。
“不动永远解决不了。难道我们就因为南锣难渡就放弃它,不从那里过海,不下锣海采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