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晋王爷来呈奏折,恰逢平郡王当值,而景元帝也没有出声让其回避,晋王爷一时之间也把不准,是自己现在独揽大权,让父皇觉得不安,所以要推出来一位新宠和自己抗衡?
还是假此人之手,试自己之刀?
晋王爷皱着眉头,神色间也很是踌躇,自家五哥这话,该是个怎么答法?他禁不住悄么声息的扫了一眼,稳坐钓鱼台的景元帝。
只见那位面陈似水,屋里发生的事情,他似乎一点没听到,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手中的奏折上,看的极为认真。
晋王爷原本猜度自家五哥和父皇的心神,霎那间便被纷杂沉重的朝政所冲淡了。
脑海里不禁响起任先生语重心长的话来,“王爷,此时虽是肩上任重,但更应以平常心相对,不骄不躁,不张不扬,您以前就是以民为重,现今自然更是该当如此。”
晋王爷在心里‘哼’了声,不疾不徐的对平郡王言道:“五皇兄说的很是,父皇的确不能太过伤神了,为人臣子的,为父皇解忧乃是应尽的本份。”
“但是,五皇兄还需知道,只要是皇弟能带过来给父皇亲见的奏折,都是大秦皇朝顶顶要紧的事情,并不是皇弟自己就能擅自做决定的。”
“换句话来说,这些事情,件件关系到是否会动摇国本,因此必须由父皇定夺才可,不过您刚才说的也很是,不如这样吧。”晋王爷对着看折子的景元帝躬身一礼,“父皇,您看折子的确费神得很,不如就让儿臣念给您听,您听完再定夺也就是了。”
景元帝闻声便合上折子,很随意的递了出去,浅淡的‘嗯’了声,算是准了。
晋王爷一看景元帝的行止,心中越发的笃定,侧脸对平郡王郑重的言道:“事关国策,不敢轻易言之,还请五皇兄暂时回避片刻,皇弟我很快就好。”
平郡王真没想到晋王爷会这般不留脸面的,径直清了自己出去,半点不留余地,他可真被晋王爷气到了。
脸色铁青的望向闭着眼睛的景元帝,心里极度渴望自己的父皇,能在此刻给自己撑腰!
但是,他的希望显然是要落空了,那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就是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平郡王心里登时凉了半截,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到底不敢在景元帝跟前有过分之举,只得是怏怏的冲着景元帝行礼告退。
今儿个需要圣驾钦定的折子不多,就两封。
一封是江南多处水灾,救灾事宜该如何去办?
另一样是北疆番部来犯,边关守将连败几阵,上折子求援军的,又该如何应对?
景元帝的指示很简短,第一,救灾要全力以赴,由国库拨银,先在遭灾附近的郡县,调粮食过去,再派御医前去帮助灾后的防疫事项。
至于第二项,景元帝却是思虑了一会,反问晋王爷道:“你觉着让谁带大军去平乱合适?”
“三皇兄,他最合适,三皇兄自十六岁起,征战疆场,大战小战无数,最是当世之帅才。”
“儿臣窃以为,应以三皇兄为首,再派两员您中意的将军为辅,边乱可平。”晋王爷想都没想,张口就来。
三皇子,齐王爷,大秦帝国的战神,搁着这么个会打杖的不用,却让人闷在家里抄孝经,晋王爷私心以为,忒不划算。
他推荐自家三皇兄的话,说的是干脆利落,一点迟疑都没有。
景元帝不禁是啧啧称奇,扭过脸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就见这个儿子神色凝重,面容憔悴,胡子倒是长了不少,看着稳重不少。
可再看的仔细些,就不难发现,这个孩子的鬓边竟然都生了华发,不禁心中一酸,颇有点伤感。
自家出了个弑父逆人伦的孽障,现在就剩这一个能用的儿子撑着,内要防着剩下的兄弟使绊子,外还要做出胸有成竹的镇定模样,心里还要操心病歪歪的老父,是否变了心思。
还有那重伤的兄弟,能否恢复如常,这般的煎熬,如何能不老啊?
景元帝轻声叹了口气,“封三皇子为齐郡王,为平乱大军统帅,威远将军杨泽还为副帅,孟泽天为先锋将军,明安侯为监军,命户部准备出征粮饷,速速出军。”
说完这些,景元帝很是蹙眉沉吟了一会,闭着眼睛一字一顿的言道,“着李爱卿拟旨,太子忤逆,废之。”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