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秀儿含笑言道:“清儿说的这话,姐姐还是很认同的,好的环境的确能影响到人的成长,就比如说咱们静惠学院,现今不就正是受某些风气影响,而变得不再像从前那么纯粹了吗?”
崔婉清从她的眼神中,瞧出了深深的不屑和讥讽,细想想,她眼中所见的郑秀儿,从来都是打扮的干净整齐,钗环也都是瞧着顺眼的,但就是没有一样是特别的讲究,或者是十分的昂贵。
换句话说,在郑秀儿身上体现出来的,崔婉清觉得是舒适和自然多一些。
恰好和书院里那些贵女,镶金带银,极尽奢华,互相攀比的风气,成了个挺明显的对比。
崔婉清不由笑道:“郑姐姐,妹妹听过一句话,这会不妨也说给你听听,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哦,妹妹请讲,姐姐我洗耳恭听。”郑秀儿笑着静候,看着崔婉清的眼神充满了专注和一丝好奇。
“她狂由她狂,我自清风拂山冈。她横任她横,我有明月照大江。”崔婉清这话,乃是前世里在了然大师那里聆听到的教诲,这会子搬出来用用,“姐姐,你要知道,这世间的人,真可以说是百人百态,各不相同,就算是最最亲的孪生姐妹,个性也有差距。”
“这样一来,能和你的想法观念完全相似的,世间能有几人?大靖皇朝能有几人?而京城又能有几人?”
“要让妹妹说,不如且都随她去吧,咱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何必为了她们的不好,而白白的让自己堵心不快呢?”
崔婉清这话里,加了一些今世的看法,若是前世的自己,定是凡事都要和人比个高下,争个长短的。
要说她现在重生的时间也还不长,但是说个老实话,崔婉清自己心里觉得,自己真的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而且看问题的方式和切入面,也有了很大的不同。
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个性,和崔婉清潜存的一抹意识互相融合了,还是说,经历了一番生死之后,自己终于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了?
“她狂由她狂,我自清风拂山冈。她横任她横,我有明月照大江。”郑秀儿一脸的若有所思,将此话喃喃的念来念去,好一会才拍手叹道:“哎呀,妹妹,你这两句话说的好生精妙,恰恰一语中的,让姐姐我豁然开朗啊,好妹妹,这话你是从那里听来的?快跟我说说。”
崔婉清早就想好了怎么说,这一听郑秀儿问,马上是张口即来:“上次跟我家三哥一起去大成天寺,听了然大师所说,妹妹当时也是感触良多,只不过还请姐姐不要对外人说才是,你是知道的,大师不堪世俗叨饶,咱们也不要再让他人,为这几句话去打扰大师的清静。”
郑秀儿那里有个不应得?自是不会再对旁人多言。
说话间,郑家的两进小院就在眼前,雨歇山很大,山下是两座书院,山上先生居住的院落都是依山而建,而郑家的这个小院,显然是被精心打理过的。
原本白色的院墙,都拢在爬山虎和蔷薇蔓后面,波浪起伏,想必夏季定是格外的好看。
郑秀儿一边领着她们往后宅去,一边笑着说道:“娘亲说都是自家人,也不用刻意的去正厅,她将午饭摆在自己的院子里,说是等咱们用完了饭,还能陪着她聊聊天呢。”
崔婉清一听郑夫人的安排,越发觉着今日有戏,脚下的步履都轻快了很多。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了郑夫人居住的静芯园,抬眼看去,只见郑夫人早就在西暖阁的门口,扶门而望,翘首而盼。
郑夫人远远的看见女儿和崔婉清的身影,心里压制不住的一股子激动,自己等了盼了成十年,终于盼到了崔婉清上门的这一天。
想到含冤早逝的好友,再想到后院厢房里,自己那衷心的可怜丫鬟,郑夫人扶着门框的手,不由得使上了力气,青筋都暴了出来。
崔婉清带着曹棠和孟月乐,跟着郑秀儿一起,给郑夫人行礼问安,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在和郑夫人四目相对的那一个短促的瞬间,崔婉清似乎瞧到郑夫人的眼眶里有水色晃过?
只不过,郑夫人很快便扭了头,转身领着她们进屋,等崔婉清再仔细去看郑夫人脸庞的时候,郑夫人面上的神色如常,温和而又亲切,一点看不出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