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名先点点头,“正是,大帅的高堂正是沈家后人,也是当年老家主的幼女。不过自幼离散,今上继位之后,王公总算在南阳王府找到了她!”
“大帅高堂的名讳为沈青嬛,自幼被人拐卖至南阳,卖进王府为奴。”
以前的猜测的种种,如今在沈名先的讲述下,一点点的融合在一起,原本在脑海中朦朦胧胧的母亲的形象也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从朱聿键的口中,朱平安并没有得到关于母亲的多少描述,但他看的出来,自己的母亲在朱聿键的心中却保留着独一无二的位置。
这么多年,朱聿键的衣衫换了不知多少套,但腰间的腰带却始终没有更换过,因为那腰带是母亲当年亲手缝制的,还有腰带居中的那枚玉珏,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朱聿键却总爱用手掌磨拭,或许从这些物件中,他也能找回当年的某些回忆吧。
不知不觉间。朱平安的眼眶潮湿起来,沈名先却看了看阴世纲。这个小动作没有瞒过朱平安的眼睛。
“沈公畅所欲言就是,阴先生不是外人,本官的事情没必要瞒着他!”
“王公找到大帅的高堂之后,曾派人劝说她回到京城,但其时她却已经对唐王情根深种,言明两人不离不弃。厮守到老,并且当时已经身怀有孕。王公无奈。只得暂时作罢,却没想到后来在生下大帅之后,她却撒手人寰。王公悲恸不已,只得暗中照拂大帅父子。希望能为沈家留下一线血脉!”
这一番话,却让阴世纲的心中咯噔一下,抬眼端详朱平安,这才恍然发现,朱平安的眼角眉间竟与朱聿键极为相似。心中一产生这个念头,阴世纲的心脏顿时狂跳不已。
“那姚少钦姚公公和木先生,也是王公一手安排的吗?”
沈名先点点头,“不错,姚少钦姚公公乃是王公在宫中的好友。在万历年间便来到唐王府中侍奉,因此王公便将大帅母子交给他来保护周全。而木先生则是受了王公之托,来到王府中教授大帅习文。原本是想着过些年头便找时机将大帅接出王府,帮助大帅考一个功名。却没想到,唐王府连遭变故,大帅也跟随唐王去了中都凤阳。不过从这些变故中,王公却发现大帅于武事中的天赋,因此便找机会将沈恪和郭追相继送到身边辅助、保护。至于这奉贤堂的产业。原本就该是大帅所有,王公便顺水推舟将山东的产业规划到大帅的麾下。”
“王公到底与沈家是何关系。为何对沈家如此照顾?”朱平安思索良久,提出心中最大的疑问。
沈名先笑了笑:“这个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王公当年便是老家主的学生,跟随老家主习文断字。与大小姐、木先生更是自幼相识、总角之交,因此交情莫逆,属下思量恐怕也是这个原因,王公才会对沈家如此厚待吧!”
沈名先的这些话说了等于没说,看来这个答案也只有木严梓和王承恩自己才知晓。
但眼前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郭追的父亲郭东来是沈家的人,却为何到了关外,还有了官身,沈家的人为何要帮朝廷做这些事情,一介商贾的这些作为,岂不是奇哉怪哉。
但沈名先对这其中的缘故也是不甚明了。沈名先当年不过是老家主收养的诸多孤儿中的一个,平日里只是打理山东境内的产业,沈家奉贤堂发迹于江南,但真正走到顶峰却是在京师。沈家在京师的作为,沈名先自然无从知晓,就连郭追也不清楚当年沈家是靠了什么才崛起的这么快,又消失的如此迅速。
天启七年的时候,郭追尚且年幼,沈名先也只是大概知道沈家是参与到帝位之争的漩涡中,由此陷入到劫难之中,那其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沈青荷是如何遇难?这一切的一切,两人却是一概不知,虽然期间也曾暗中打听过,但关于沈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和那段时日中的来龙去脉,却是如同被人从纸上抹去了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但郭追和沈名先却知道当年在沈青荷的主导下,以沈家的商路为渠道,朝廷派遣了大批哨探潜入关外,这便是兵部职方司谍探营的由来。但沈青荷为何要做这些事情,又和朝廷的哪位权贵联手做成了这件事情,却是没人知晓。但显然,这些哨探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正是由于他们的努力,明军才接连取得了两场大捷,还因此间接使得满清易主。
看来,自己的这位姨母,还真的是天纵奇才,竟然注意到了谍探对于大明军队的重要作用。而且居然能一手操作这样的事情,沈家在天启年间的地位难道可以直达中枢吗?
关于沈家和沈青荷的谜团依然存在,然而知晓这些事情背后真相的王承恩和木严梓却都闭口不言,这是因为什么原因,朱平安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真的要将这些真相都留给时间去一一揭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