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振飞虽然算不上明末时期一等一的名臣,但在民政和军事方面也算一员干才。饶是如此,也被朱平安一连串的奇思妙想弄得晕头涨脑。看到一众新编士卒排队洗澡,不由得万分诧异。
朱平安少不得再费一番口舌解释。大明官军和流贼的生活状况以及作战状态令人咋舌。行军时,一顶营帐中便挤了十余名士卒,卫生条件更是差得离谱,跳蚤、虱子爬的满身都是,日常洗漱也就是洗脸,烫脚、洗澡都是奢侈的享受。
如此一来,一旦有什么传染病,就连最轻微的感冒风寒都会传染一大批人,这样一来,又何谈战斗力呢?
朱平安的做法是后世常用的消毒措施,也是阻挡人群密集区域内传染病流行的最简单实用的办法。士卒们的旧衣服便是最大传染源,经年不换洗,不知道窝藏了多少的病菌,是以一定要烧掉。集中用热水洗澡,便是后世浴池的功效,这在朱平安军中已经存在了一段时间,洪胖子、岳锦峰等人都领略过“泡澡“的妙处。
传染源被焚毁,人体得到清洁,自然会使士卒们的身体素质有大为的改观,这也从基础上保证了部队的战斗力。
朱平安一席话说完,路振飞站在原地,抚着胡须许久没有说话。良久这才莞尔一笑,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而是施施然的接着又逛了下去。
安置家眷的人群此时已经散去了不少,朱平安征调、借用了不少骡车和马车,将家具俺们分批运往村寨,那里已经搭建了不少的临时帐篷,暂时供六百余人的家眷居住。等购买的土石、砖料以及雇佣的工匠到位,便可立即开始修建住房。
一想到马上就要住进属于自己的宅院、拥有可耕种的田地,每个家眷都是喜气洋洋的。见到朱平安一行人走过来,家眷们不管男女老幼都是站在路旁躬身施礼,齐声感谢朱平安的恩德。
洪胖子却苦着脸跑过来,见到路振飞也在,当即闭上了嘴,不敢多言。
路振飞轻松的摆摆手,示意洪胖子不要顾忌。得到朱平安的允准,洪胖子这才开了口。“大人,咱们现在可是入不敷出,小的这个军需官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朱平安心中有数。这些天是捞了不少金银。从张如靖那里抢来的万两黄金是暂时不能动的,金子如今在凤阳城实在是太过惹眼。从祥顺记弄来的银票都有标记,总要漂白一番才能兑换。剩下的都是些古董、金银玉器等,也要换成银子才有得用。算起来,朱平安现在已经是两百万的身家,却是仍然要为手中紧缺的现银发愁。
大战之前,算上所有的银子,也不过也就是一万多两。要知道,当时,岳锦峰那些老卒的赏银还是没有发的。现在,大战结束,手下三百余名子弟兵的饷银和赏银、还有阵亡将士的抚恤都要分发下去,仅这两项就占用了一半。
剩下的五千多两银子要完成这家眷和士卒,总共一千五百余人的安置工作,却是有些捉襟见肘。
“首先是粮米!”洪胖子拿来了账册,“丰年时,一两银子能买两石粮食,现在,只够买一石。农具,像什么铁犁、锄头之类的,咱们的匠户可以打造一些,但差额还是不小。另外便是耕牛,咱们村寨里现如今总共有二十头,用起来已然是紧张。现在多了这么多人丁,还要新开垦五百亩田地,加上大人您的私田,至少还要再买三十头。”
“那就买吧!”朱平安闭着眼睛算了好一阵。
“大人,您说的倒轻巧!”洪胖子无奈的说道:“原先,一头耕牛需三两银子,现在呢,八两!”
“什么?”朱平安大吃一惊,“怎么涨了快三倍!”
“兵荒马乱的,又让流贼这么一闹腾,牛马市都缺货啊!您去打听打听,这还是今日的价格,到明日,说不得还要涨成什么样子!”
仅是耕牛一项,便要花费两千多两银子,已经许久没为钱发过愁的朱平安顿时脑袋大了三圈。接下来可是还要面对新村寨的建设工程,银子都没了,这拿什么去安置百姓!
一旁默不作声的路振飞却突然开了口,“耕牛的事情,或许本官能帮上一些小忙!”
朱平安一愣,随即深深一揖,“还请大人明示!”
路振飞说的法子也很简单。流贼攻打凤阳时,随军的牲畜中便有不少的牛马,大战时折损了大半,但还有一些被官府收编。路振飞的意思是,现在凤阳重修在即,可以由他出面,先划拨一些耕牛到朱平安的千户所。等新田开垦完毕,再交还官府。
当然这并不是没有条件的。
看着一连声答应下来,喜气洋洋的朱平安,路振飞忽然收敛了笑容。“刚刚那个士卒交给你的那两册书,拿来我看!”
朱平安一阵肉痛,路振飞这是要干嘛,不是想抢自己的珍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