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在少年寡妇秀娘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中,曼曼在影大的搀扶下骑上了一匹性格温和的棕色母马。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影大从来都是主动为她牵马——笑话,现在贤德城当中最重要关键的人物也就是曼曼了,如果不保护好她,谁能保证那堤坝不会溃败?
少年寡妇是灵体,自然不需要交通工具,当下忽忽悠悠地跟着曼曼飘了起来,就在她前后左右浮动着,将自己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她自幼便生于斯长于斯,是这里的本地人,可惜父母走得早,只剩下了她一个小小年纪的孤女,十岁时候开始跟了同村的舅舅舅妈生活。但她的这两位亲眷也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佃农而已——租的还是这里族长的田,若是闹春荒的年景,恨不得还得去外头讨口饭吃,所以他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穷人。
而族长对这一家子穷人倒是和颜悦色的,他们交的租子都是宽限着算账的。
曼曼一边听着,一边随口安排影大他们将山路上的有些坑坑洼洼拿石子填平。那少年寡妇瞧在眼里,说话越发谨慎小心起来:
“筱小姐,你这是要常来常往吗?”
“常来常往?哦,不,我只是觉得该修,万一摔倒人怎么办呢……”
曼曼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却又忽然停住了,笑道:
“嗐,这些事不用你知道,我理你做什么!”
影大瞧见曼曼有些自言自语的样子,忍不住侧脸问道:
“筱小姐,您方才说什么?可有事安排属下去办吗?”
“哦,没有!”
曼曼清脆地答道,随即偷偷问少年寡妇:
“后来怎样了,怎么就把你那什么了呢?”
曼曼觉得“浸猪笼”三个字透露出来的冷漠无情令自己很不舒服,所以也没有逼着自己去说这三个字。
“唉,怪只怪小女子自己是个福薄之人……”
啧,被浸猪笼了,开口居然不是告状反而先怨自己福薄,她是白莲花圣母体质吗?曼曼汗了一下,就继续这只灵体小寡妇秀娘继续絮叨她自己的故事去了。
女大十八变,秀娘及笄的时候,已经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姑娘,自然上门求亲的也就快要把门槛踏破。古代孩子早熟,秀娘那时已经喜欢上了同村的一个小木匠,两人嘀嘀咕咕快两年了,也在非正式场合算是双方见过了对方的长辈,两人之间的关系处于半公开状态。
可是小木匠正惦记着上门说亲呢,就发现秀娘的舅舅舅妈对自己的态度忽然变了——却原来是他们的主家,也就是族长一家忽然发出话来,告诉他们,今年的农田就不让他们租用了。
如果一定要租用呢,倒也勉强有个法子,就是让秀娘嫁给族长老爷家的病孙子以做冲喜之用。当然咯,聘礼那是极为丰厚的,由不得陷入在经济困顿中的刘家人欣喜好一段日子,有了这些银子,足够让他们家从此踏上小康之路了。
于是,历经了舅妈上演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戏码之后,秀娘和小木匠分了,秀娘嫁了,舅舅舅妈一开始也去送了,但转眼回来就兴高采烈地转租了田地,收拾了所有细软,转去其他地方谋生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不是秀娘所能控制的了。嫁过去不过半个月,族长那个病恹恹的孙子就进入了永久的长眠,秀娘一不小心就成了小寡妇。
她年少时光结识的小木匠恋人对她仍是念念不忘,偷着摸着地找了回来,二人一番抱头痛哭之后约定私奔。
可是秀娘真的运气不佳,居然约定出走的当夜就被自己的公公发现了……天知道,年纪尚不满四十的正当壮年的公公大晚上地跑到自己寡媳房间门口蹲着是几个意思——其实稍一想就知道,只有一个意思。
于是绣娘奋不顾身地跑了,去约好见面的水边警告她的小木匠,确定对方成功逃脱之后,自己却再也没有了逃脱的机会……
到了这个地步,曼曼彻底理解了面前秀娘那种痛不欲生的回忆眼神,应该是真的对夫家和娘家都没有了任何一点幻想,才不顾死活地要逃跑吧……
从一开始就只是把她当做吉祥物引进门的呀!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曼曼自问真心做不到若无其事地接受。
到了这会儿,他们之间的对话也不得不中止了,前方已经传来了水声滔滔,仿佛瞬间就奔腾过了千军万马。
曼曼迅即打点好精神,催着影大:
“影大,我等会儿要站到岸边,你就替我看着点儿别让我掉下去!”
影大也是笑着点点头:
“筱小姐放心,属下自当服从派遣!”
水流汹汹而来,曼曼举着自己的黄油布伞,在岸上站定站稳,复又取出了自己的灵杖,往地上一戳。
嗡!轻微的颤动瞬间掠过整片区域。只不过片刻功夫,灵杖当中的光芒大作!连带的,这耀眼的光明瞬间照亮了那红色江水滔滔不绝的河面……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