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太聪明的人,往往活不长。”宗主幽暗的眸子久久盯着阵心的方向。
曾经一步一步的布局,她一步步的破他的局,甚至还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他曾恨,既生他,这世间又何以再多生一个西门涟?
多少个日子里,他都恨不得她死。可是在现在目睹她将死的场面,他不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心里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和烦闷。
“走!”
他沉喝一声,松手关闭轿帘。
轿夫抬起轿子,下一刻都感觉双膝一软,人和轿子一起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宗主猛地一扯轿帘,从里边钻了出来。在看到一双来人之后,面上闪过一抹惊色,但是很快的这一抹惊色便是转为深深的厌恶。
奇鬼面色复杂,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奇书子本就沉怒未消,见此情形长袖狠狠一拂,森冷的眸子盯着宗主,却是对奇鬼道:“师兄,若是今日漓洛死去,即使你阻拦,我也定将奇亚抽筋剔骨以慰她在天之灵!”
他迈步,硬闯入阵中。
留下的奇鬼、奇亚两父子相对。
“哼,即便是死,我也不用你假惺惺的出手相救!”奇亚怒道。
奇鬼面露悲哀之色,苦头婆心的劝道:“你已经做错很多事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奇亚面露讥讽之色:“我错了?”
“呵!”他冷笑一声:“只要西门涟一死,我的势力将以飓风之势席卷整个大陆,到时候即便我不称帝,也是这个大陆的无冕之王!”
眼看着他就将拥有梦寐以求的权势,为了这个,他耐心筹谋了足足有几十年的时间,付出了能付出的一切代价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
他有错吗?
他怎么会错?
错的是这个可笑的老头子,净说些让人讨厌的话!
奇亚鄙夷的看着奇鬼,一张面孔上尽是不屑之色。
“权利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奇鬼后退一步:“为了它,你做尽伤天害理的事,你娘在天有灵,要是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她……”
“这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提起我娘的人就是你!”奇亚暴躁的打断他的话,脸上怒色密布,宛若被踩了尾巴的老虎:“要不是你的忽视,她根本就不会死!”
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眼睛红红,宛若嗜血的兽。
那是他的娘,这个世界上最疼他的娘!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天他武功大成去找娘报喜,可是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的是他娘被雷劈焦后的尸体,而且看那尸体的情形就知道娘死了不止一日!
可是这个人呢?
这个人在干什么?!
这个人在看他的星象,在研究他所关心的天下局势。
关心着天下,却心里永远没有他们母子。
既然是这样,这样的爹要来何用?
何用?!
奇鬼踉跄地后退了一大步,哽咽道:“是我对不起你娘。”
“别再跟我提我娘!”奇亚怒吼一声,脸色因为青黑而扭曲,他直呼他的名,咬牙切齿的道:“奇鬼,你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没有在我一出生就掐死我!如果那时候我死了,这天下还可能是太平的!你知道吗?大西是我安排灭的、四国的局势也是我搅乱的!而且这一切其实本来可以结束的,可是那一次海底陵墓是你的不忍心对我下手,让西门涟和君少扬双双受伤,让我得以存活,继续祸乱这世间!”
他每说一句话,奇鬼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得最后多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昭示着他心情非一般的痛楚。
奇亚看着他,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他无比讽刺的道:“后悔了吗?深深的后悔了吗?我告诉你,一切还没有结束,只要西门涟一死,这天下就是我的!就是我的哈哈哈哈哈!”
他狂妄地大笑。
“她若死,朕必以天下为墓,令天下苍生为她殉葬!”
有声音,惊雷般于空中炸响!
奇亚猛地望去——这一刻大阵之前造成的夺命黑风已经消失无踪,许许多多的人分躺在阵中。而君少扬就站在阵心,就隔着那并不长的距离冷冷的和他对视着。
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开始变了。
奇亚敏锐的感知到这一点,正要思索,下一秒他惊见君少扬亮剑朝他攻来,迅速地他亮出武器去挡。
‘哐当’
利刃撞击,火花四溅!
两人激烈战斗在了一起,招招都是夺命的杀招!
在他们激战的当儿,奇书子抱着西门涟,一声不吭地走了。
奇淼想追,却在他严厉的目光下愣是连脚步都没敢提。
“漓洛……我跟你……”
“你不配再唤她的名字!”奇书子没有给奇鬼把话说完的机会,是用自听到西门涟出事几欲疯狂后第一次用这么冷静的口吻对着拦在面前的他道:“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从今以后你我师兄弟恩断义绝,有生之年永不相见!”
奇鬼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奇书子却没有看他,他低着头,饱含痛楚的眸子望着已经没有呼吸的西门涟,轻声的道:“漓洛若死,我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会放过奇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