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太后党这边终于扳回一城的光景,之前闭目养神的秦国公轻飘飘一句:“镇西军之精锐,朝野皆知,却也不能全怪守陵禁军!”
曹子忠等人虽然不是多么敏捷的人——不然也不会被打发去守陵——但事关性命乃至于家小,再笨的人这时候都聪明了不少,闻言立刻顺口认下:“秦国公明察秋毫!确实镇西军骁勇善战,末将愧不能挡!”
他这么一认,顿时满朝哗然!
邱典的面容涨成了猪肝色:守陵这种差使,做得好是应该的,也没什么功劳;一旦发生点意外,比如现在这样,基本上就没好下场。所以有点人脉或后.台的人,对这份差使都是避之不及。不得不做的,要么就是不但没后.台而且没能力,要么就是有能力但得罪了招惹不起的人。
这曹子忠既然在这位置上,对于邱典这种太后党要员来说显然是个好欺负的。
邱典要洗白况家并攻讦皇后党,牺牲这么个人根本没当回事——却不想竟被秦国公抓住机会,一句话将此人笼络了过去!
这会曹子忠等人为了活命,死死抱住了秦国公伸过来的大腿,人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那叫一个才思如泉涌:“秦国公法眼如炬!实际上,末将方才所言不真,真相乃是镇西军借由上次护送章国公世子抵京时,悄悄留了一部分人手下来!为的就是前日趁夜偷袭帝陵,发掘武烈将军墓!”
凤座上谷太后恨不得走下来掐死他:“你好大的胆子!众目睽睽之下也敢污蔑堂堂国公!!!哀家看你根本就是被西蛮收买,故意在这眼节骨上栽赃况氏、镇西军,好动摇前线正浴血奋战的将士!如此丧心病狂之徒,不杀何以平民愤?!来人!与哀家……”
“母后何必如此心急?”江皇后当然要出来阻拦,冷笑一声打断了谷太后的话,环视群臣大声道,“本宫倒觉得这曹子忠人如其名乃是忠良之辈!不然他身为守陵之将,陵墓但有变故必受责罚,而如今距离祭祀之期尚有时日,他若当真奸诈,何不偷偷隐瞒武烈将军墓出事的消息,悄悄修葺一番,难道事后阮清岩回来了,还会扒开了坟墓去核对坟中之物可有缺乏?没准看到焕然一新的坟头,对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现在他一发现不对就回京坦白,显然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谎的!”
谷太后怒目喷火的看着江皇后:“那他刚才不是说抓了几个盗墓贼?!怎么现在又变成被镇西军偷袭了?!如此信口雌黄你也有脸说他老实?!”你敢不敢更不要脸一点!
江皇后绝对敢啊:“现在西边正在用兵,镇西军乃是主力。曹子忠为大局计自然要给他们遮掩一下,免得被有心人利用动摇军心!没准他是打算等人少一点悄悄禀告呢?!结果母后您不问青红皂白就想处置他,万一他拖下去就出了什么事,再没机会说出真相,岂不是误了家国?!所以当然要说真话了!这怎么能算信口雌黄?这分明就是随机应变!”
皇后起了个头,皇后党自然纷纷接上,三言两语七嘴八舌,将曹子忠夸了个忠义无双,顺带把况家黑了又黑,显然是非把这事定性为况家干的不可!
谷太后怎么肯承认?一边大骂曹子忠睁着眼睛说瞎话、江皇后不懂装懂瞎胡闹,一边扯着西蛮的战事试图让薛畅帮忙说话——只是好说歹说,眼看二后党人都要当朝大打出手了,薛畅才站了出来:“如今事情经过都只是曹子忠片面之词,宜派人前往帝陵勘察,弄清楚真相以及来龙去脉,才可下结论!”
又提醒,“武烈将军陪葬帝陵,既然他的墓出了事,却不知道帝陵……?”
“薛相此言有理!”谷太后阴沉着脸,当下就要派遣钦差立刻赶去帝陵——江皇后当然表示钦差不能只派一个人、重点是不能派你们太后党的人!于是二后再次大吵一场,各自选了两人出来,末了薛畅表示他作为宰相,这么大的事也不可能不过问,就推荐翰林学士程劲一起去吧!
……好不容易定好了钦差,朝会开完已经是深夜了,但皇后党回到秦国公府的书房时仍旧精神奕奕,尤其是定力比较差一点的江天骐、江天骖,更是差点笑出声来:薛畅助攻的好啊!派人去查?江家这边一接到阮老将军的坟被挖的消息,就派人去布置了好吗?
那时候召群臣入宫的内侍都还没到呢!
当然谷太后那边接到消息的时间跟江家接到的差不多,但江家一点都不觉得谷太后的人手布置上拼得过自己家——因为曹子忠现在被拉到江家这边了!
“派足人手,保护好他!”秦国公亲自吩咐,“太后那边必定不肯承认镇西军士卒偷入帝陵范围内掘墓——到时候可就靠他圆场了!”
江天骜笑着保证:“侄儿进府前就让人去办了!”
江天骐最爱跟他别苗头,此刻紧接着道:“还得教好他说话,以跟咱们家的安排对得起来!”
“三弟说的是,不过此人方才能够抓住二叔给的一线生机,可见是有急智的。”论智商论手段,江天骜跟汤子默差不多,在薛畅面前都是被吊打的,但虐一下堂弟江天骐却没问题,江天骜此刻便坦然自若的道,“事关他合家性命前程,他定然比咱们更用心!三弟还请宽心,此事必无问题!”
“但愿吧!”江天骐挑刺没能成功,还让堂哥表现了一把考虑周到,不愉的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