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想着,又想到自己已经十六了,若无意外,再过两年就会被配出去……忽然就灵机一动:“八公子与十九公子乃是嫡亲兄弟,虽然因为年岁差距,两人不常在一起。但彼此也是极关心的——我若把少夫人这番心思透露给八公子,八公子岂能不提醒十九公子?”
当然成全江崖霜跟秋曳澜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样我也有私下跟八公子说话的理由了……到时候要穿哪件衣裳呢?新做的鹅黄裙子衣襟太高了,难显脖颈修长;翠绿的那件料子却不是顶好……”
绿盏既打了爬.床的主意,就想方设法的行动起来。
到了江崖丹来给陶老夫人请安的日子,她果然打扮齐整、寻了个机会求江崖丹到僻静处,含情脉脉的说了小陶氏的“嫉妒之心”。
江崖丹惯经风月,绿盏这点心思在他跟前哪里够看?只听了两三句,就晓得她打什么主意。只不过他也不在乎,见特意打扮过的绿盏娇俏可人,话没听完就爽快的揽了她入怀……
事后去告诉小陶氏把绿盏收房时,看着向来温柔静默的发妻惊怒交加后含泪忍耐的模样,江崖丹难得良心发现了一回,没有就着绿盏的禀告训斥她,倒是说了几句软话——末了才问江崖霜的事:“听说十九有心上人了?”
小陶氏这些年来被他捅刀子也习惯了,虽然伤心贴身丫鬟的背叛,但木已成舟,总不能为此不过日子了罢?所以就无精打采的回答他:“都这么说,不过十九自己不承认。”
“他打小就被祖父祖母拘成了个书呆子,这么大的人了,房里一个人都没收,真是丢我的脸!”江崖丹不以为然,“如今可算动了春心,死不承认也不奇怪。”
便问起详细,“是宁颐郡主?那为什么还没把邓家的亲退掉?”
小陶氏道:“这是祖母的意思,因为十八妹妹跟和妹妹同那位郡主见了两次,发现她时常提到阮清岩,担心她对阮清岩动了情。若是这样,祖母说不如随她继续嫁邓易,或者阮清岩有法子娶她……反正咱们家是不沾了;若是她跟阮清岩没什么呢,横竖她现在还在母孝,出不了阁。不如趁这两年让邵先生好好观察。”
江崖丹笑道:“我就说邵月眉好好的教着十七、十八妹妹她们,之前祖母都发话说让她在咱们家长久待下去,下一代女孩子也请了她教诲……这好好的怎么忽然要移馆了?原来是为了让她去做探子。”
虽然这主意不是小陶氏出的,此刻被江崖丹一说,小陶氏面上也是一红,分辩道:“毕竟十九弟头次动心,家里也是怕他被人误了。”
江崖丹道:“十九又不是女孩子,能被怎么个耽误法?要我说,早点带他去风月场上混两年,保管什么人都误不了他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他若有所思,“那小郡主尚未长成,但确实天姿国色,寻常美人都比不上。”语气有点遗憾,“既然是十九看中的,那我就不操心了。”
小陶氏脸色一僵,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如果不是江崖霜看中了秋曳澜的话,江崖丹就会去打主意了。
她真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定了定神才道:“你还有事儿吗?”
江崖丹睨她一眼,似笑非笑:“怎么?要赶我走?”江家子弟容貌都不俗,江崖丹虽然长年沉迷女色,但还在壮年,底子又好,所以望之仍旧目朗若星、剑眉入鬓,小陶氏被他这么一看,双颊不禁微微一红。
顿了一顿,她才有些慌乱的道:“不是的,辰光快到管事们来回话了。”
“那你去管事罢。”江崖丹本来想继续调几句情,视情况决定是否留宿的,但听小陶氏这么一说,暗骂一声“无趣”,权当没看见她脸上的失落,起身道,“我去找十九。”
……江崖霜看到胞兄过来,毫不意外:“上回那笔银子剩下来的真还回去了,我如今只有几百两月钱,八哥要的话就拿去。”
江崖丹笑骂:“合着我过来就是要钱的?”这话说了他也觉得有点心虚——事实上江家成年子弟的月钱是不少的,他这个五品武将本身也有月俸,还有下属孝敬等林林总总的收入。但这些都架不住他败家技能点满,往往不够花了就只能向兄弟求助。
而江家子弟大多放浪,谁也不比谁好多少——除了江崖霜。
自从上次他堵到有人给江崖霜送了笔数目不小的银票后,这几次他过来,总会到江崖霜这里转一圈,看看能不能再顺手牵羊一把。
此刻被弟弟说出来觉得怪没面子的,忙岔开话题,“我是想到过几日就是三年一度赛花魁,你堂堂男子,成天待在屋子里习字练武有什么意思?不如跟我一起去看个热闹?”
江崖霜想都没想:“不了,那等地方藏污纳垢,祖父说……”
“停停停!”江崖丹头疼道,“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要在我跟前提祖父祖母教诲你的那些话,我不想听!”
他知道这个弟弟品行端正,想劝他去看什么花魁没那么容易。不过,这事难不倒他,“事实上是这样的:十八妹妹她们也想过去看热闹,但你也知道她们的身份不能明着关心这消息,就假借在云意楼开海棠词会……但赛花魁是何等盛事?届时镜湖周围不得人山人海?咱们家姐妹在那里,你能放心?所以咱们也去要个相邻的雅间,照看着点!”
江崖霜根本不知道海棠词会的真实目的,闻言倒是踌躇起来:“十八姐姐她们怎么会去凑这种热闹?”
“也就看个热闹,多大点事?”江崖丹道,“其他兄弟都有要职在身未必有暇,就我能够请出假来——还有你就在家里闲着。你若不去,我一个人可照应不了所有的妹妹们!”
江崖霜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谋划,但也知道江崖丹兴许会算计自己,却绝不会害了胞弟,犹豫片刻,到底点了头:“好!”
“这小子被长辈教傻了,觑中个人竟缩手缩脚到了需要姐姐们给他想方设法……连女先生都派出去做探子!这哪里像我们江家人?!”江崖丹施施然的步出幼弟的院子,轻哼一声,“还是让为兄来教教你,如何做个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