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熬到江八公子跟淑妃兴尽而去,秋曳澜跟江崖霜早已被折磨得汗湿重衣,忙不迭的就要爬出来。
然而这一爬却发现,被迫倦缩在榻底的狭窄地方这么久,两人手脚早就麻了。
这种情况下,只好继续一边抱着对方,一边活动筋骨——这时候哪怕重视礼仪的江崖霜都没心思去想什么暧昧、什么名节,就想快点恢复行动能力!
这种多年没人打扫的榻底完全不是人待的地方!
出来后点了盏灯照明,但见两人衣裳不整,一身的蜘蛛网、满头灰尘——脸色那就不要讲了。
秋曳澜心里那叫一个后悔莫及:才因为谷俨的缘故决定投奔皇后,结果马上撞见江皇后的亲侄子跟宠妃通.奸,还被江皇后另个侄子知道了,这是天要亡她的节奏吗?!
这么大的事情,除非江崖霜天真又无邪——否则就算他刚刚给她出过头,也肯定要灭口啊!
她颤抖着手指收拾仪容,心中万千神兽齐奔!
而江崖霜不愧是后族子弟,脸色虽然难看,举止居然还从容不迫,他随便收拾了下,就看向秋曳澜:“宁颐郡主……”
“我方才杀了甘醴宫两个侍卫,都是谷太后的人。”秋曳澜立刻道,“据带那两个侍卫到望杏馆杀我们主仆的邓易说,谷太后弄了个奸夫进宫,打算污蔑叶太后!”
江崖霜一怔,眼底划过一道锐芒:“奸夫?”
“本来这次被太后娘娘召进宫,我就非常茫然。”秋曳澜三言两语说了自己到这里的经过,露出后怕的神色,“没想到先有留春阁,后入甘醴宫,都是差一点点,就不能活着出宫了!”
语未毕,长睫一抖,清泪无声而落。
因为低着头作可怜状,所以秋曳澜没注意到江崖霜面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之前江崖霜建议永福公主邀康丽章入宫赴宴,本是想利用二后之争,借太后之手让秋曳澜日子好过点。
当然这样会牺牲康丽章。
不过,无论江崖霜还是永福公主,对于冒认功劳的康丽章都没什么好感,被太后怎么收拾都无所谓!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从留春阁前谷俨调戏秋曳澜起,事情就不再按江崖霜的剧本走了。
说起来这小郡主落到现在这境地,也是被江崖霜的主意坑的……
他头疼的揉了揉额,把话题拉回眼下:“正五品上的亲卫羽林郎将、圣上嫡亲内侄,竟与圣上最宠爱的淑妃娘娘有染,这事,郡主怎么看?”
秋曳澜听出他是在给自己机会,心头一松,正色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宫闱之中,出入何等森严,如何会出这样的不伦之事?岂不是把这满宫的人都当做了瞎子?定然是有人嫉恨江家、嫉恨皇后娘娘,信口污蔑!”
她现在的劣势是太弱了,年仅十二岁的郡主,没有可依靠的长辈,无权又无势——但弱到极处也是一种优势。那就是她根本得罪不起江家!
尤其泰时殿上的应对,她已经大大得罪了谷太后。
如果还不做个立场坚定的皇后党,那江家都不用特别报复,直接不管她,谷太后那边能直接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郡主是迷路才走到这里的吧?”果然江崖霜沉思片刻后,哂道,“我送你回去。”
秋曳澜面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心中却加倍戒备,不是她小人,实在是在末世见多了各种一边和睦友好一边背里捅刀的把戏。
好在江崖霜的节操不错,没有趁她放松警惕下手的意思,熄灭灯火后,道:“郡主与我同行,如果被人看到,恐怕不好。还请郡主落后几步。”
这正合秋曳澜之意,离太近了她真心不放心——呃,江崖霜该不会是怕再被她占便宜吧?就算我真的误服了什么药,才十二岁而已,能把你怎么样……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殿门,向之前安置秋曳澜的屋子走去。
这时候头顶的星辰已经稀疏了很多,看来前面宫宴也要散了。厚厚积雪覆盖着的深宫里,不知道哪个角落飘来的梅香,清而冷,傲而洁,随夜风拂过,让人立刻精神起来。
秋曳澜看着前方十几步外缓行的江崖霜,忐忑于他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放过自己——忽然看到江崖霜脚步一顿!
想都没想,秋曳澜闪身躲到最近的廊柱后。
空旷安静的夜里,因为没有下雪,静得出奇。
所以江八公子的嗓音,秋曳澜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十九,果然是你!你刚才躲在榻底是吧?你跑那里去做什么?”
秋曳澜抿紧了唇,借着积雪返光,飞快的打量着四周的地形,寻找逃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