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刚又揖手:“丘妃,小生求见秦淑女。”
丘婵娟不解,微凝眉:“燕总管没与三郎君说,秦淑女也不在山庄吗?”
美人蹙眉,别有意韵。
“秦淑女真的不在山庄吗?”桑刚露出不敢置信的惊讶,叹道,“这样冷的天,她一个弱女子,理该烤烤火,赏赏梅。唉,小生既然见不到秦淑女,总得给她留个信,让她知道小生来过。”
桑家书僮送上一只漆匣。
“还请丘妃转交秦淑女,小生略表心意,请莫拒绝。”
丘婵娟眸底闪了闪:“水莺,去把元元叫来,秦淑女的东西,理应由她收着。”
水莺喏一声,退出厅外。
丘婵娟低头喝茶。
桑刚从袖中取出一朵金花,笑道:“小生叨扰丘妃,实不敢当,小小金花,请丘妃不要嫌弃。”
那是一朵纯金的海棠花发簪,海棠花大小如真花,花瓣极薄,吹弹可破,花瓣上的纹理清晰流畅,造型逼真婉和,金色的光晕轻轻地流转,仿若阆苑仙葩。
丘婵娟眼光一缩,金饰很寻常,可这样一朵金海棠,美轮美奂,令人心慕手追的,却没见过。丘婵娟本不想要,奈何动了心,说不出拒绝的话。
“丘妃,”桑刚笑着,“不过一朵金花,略表心意而已。”
丘婵娟:“水鹂,三郎君一片心意,不要辜负了。”
水鹂上前,小心接过,托到丘婵娟面前。喜叹道:“奴婢替太子妃戴上吧,也就是太子妃这样的容颜,才压得住这么好看的金花。”说着,轻轻插进丘婵娟梳成的如意髻。
“奴婢参见丘妃。”元元进厅,向丘婵娟福礼,又向桑刚福礼,“奴婢见过桑家三郎君。”裙下的腿有些发抖。娘子打了他。他还来谢恩,她小小的脑袋真的弄不清这个世界了。
丘婵娟:“元元,三郎君是来给你家主人送礼的。这礼,本妃只好叫你来收了。”她可不想过一遍手,万一出点什么事,她百口莫辩。
元元又害怕。又高兴,从桑家书撞手里接过锦匣。转身道:“奴婢替我家娘子谢过桑家三郎君。桑家三郎君有什么话留,奴婢一定带到。”
“小生要对秦淑女说的话,小生会亲口对她说,你只要好好侍候你家娘子。不要怕辛苦,你若是敢怠慢你家娘子,可就惹了小生不高兴。”桑刚笑着,从袖中取出一物。直接戴在元元的双丫髻上,“小生来得匆忙,没给元元小娘子备好礼物,这支发簪,就当小生赔礼了。”
元元没看清发簪,丘婵娟主仆的脸变了,发簪,金杏花!元元笑呵呵道谢,给丘婵娟福礼,喜滋滋告退。可能是欢喜过了头,好似一脚踏上自己的裙子,整个人向前扑去,正扑在丘婵娟的脚下,手中的锦匣摔了出去,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丘婵娟就觉得发髻上的金海棠,烫极了!
滚出来的东西,也是一支发簪,牡丹花,真花大小。
牡丹和海棠,花开之时,皆态浓意远,骨重香严,有花中良师之名。然而,牡丹素誉花王,百花中,海棠居于牡丹之下。而杏花,盛放时送媚含情,有花中解语婢之称。
丘婵娟大恨水鹂自作主张,把金海棠给她戴上了,原是对桑刚的谢意,此时成了明晃晃的讽刺。给秦雪的金花放在锦匣中,有珍视之意,送给她和元元的则取自袖中,他在暗指,在他眼里,她与婢女无异吗?责问的话却说不出口,那金杏花大小不足金海棠的五分之一,杏花与海棠寓意明显,海棠与牡丹岂能没有明显寓意!
丘婵娟忍着气苦,冷笑两声,将金海棠还给桑刚,讥讽道:“三郎君好算计!心仪秦妃,尽管去向她示好,何必拖别人下水!借人赶人,想法不错,却不可行,秦妃那样的淑女、才女、美女,岂是别人能轻易算计的!”
什么感谢相救之恩,不过是想在夏侯云的眼里扎一根针,明知秦雪不在山庄,偏让燕老头避开檀曼莉找到她这儿,不过是看檀曼莉太蠢,没有赶走秦雪的能力。凭什么认定她就是个有心机深沉的阴险女子!现在赶走秦雪,她能得什么好处!她虽静居飞霜殿,对龙城发生的事亦非一无所知。
丘婵娟冷笑着,连“好走,不送”的主宾话都懒得说,起身往厅外走,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嫣然一笑:“三郎君,吃肉喝汤,各凭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