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管事瞧得发痴,桑家三郎君是谪仙子,他家主人便当得神仙子,不知谁家娘子能采了这朵怒放的花去。
黑衣青年抬手拍打方管事的脑袋,喝道:“樱花面具,是谁?”
方管事吓一跳,赶紧回话:“二王子,夏侯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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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星的星府,以山水风光闻名于龙城。厅堂轩楼,亭榭斋馆,清泉环阶,浓树凝烟,三四十丈纵深,形似琵琶的琵琶湖,波光潋滟,沿湖修建的建筑群,疏朗而典雅。
山樱院,在青竹正院的西角方,因院内种植大片的山樱树而得名。自苗藿被诊出崩漏之症,夏侯星便宿在了山樱院。
此时,夕阳西下,南厢的寝室里,一片春.意盎然:地面铺着整张的细编草席,草席上铺着短绒地毯,地毯上仰躺着两个光洁的少女。壁炉里的银炭烧得正好,不至于冻坏了佳人。
夏侯星从少女身上爬起来,背靠锦垫,喝声“滚”,闭上眼睛。
两名侍妾噤若寒蝉,立即无声退出。
青竹院,堂前屋后,青竹随处可见,暮风吹过,竹叶婆娑。
水晶灯前,苗藿斜靠在便榻上,手里拿着一卷竹简。
香瓜挪开水晶灯罩,剪去烛芯,复扣好灯罩,然后点起茶炉煮茶。
“山樱院那边传来的信儿,二殿下今儿个一天,招了九个婢女,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苗藿放下书简,双目炯炯:“呵,我以为夜御九女只是个传说,原来有日御九女的,二殿下威武得神勇啊。”
香瓜噗哧笑道:“王子妃,你就自己哄自己乐吧,这青竹院,二殿下得多久没来,满院的竹子,早也潇潇,晚也潇潇。”
“哟,香瓜,还知道竹潇潇啊,不错,不错。”苗藿放下书卷,“二殿下这么神勇非凡的,可知是什么原因?”
香瓜泡了一盏清茶,递给苗藿,答道:“奴婢心里愤愤,二殿下白日里做下那等丢人的事,可算把青竹院的脸面踩到泥里了,那些贱蹄子,奉高踩低,越发不把青竹院放在眼里。”
“我就是个商户女,别人怎么瞧不起,我左右不了。香瓜,在这星府里,我们活我们自己的,那些人,爱怎么斗,尽管斗去,侍妾再受宠,也上不了位。”苗藿喝了口热茶,“跟那些人计较,大没必要的,青竹院的用度,二殿下也没刻薄了,况且不靠着星府,我们也过得去,何必为难自己,想那些有的没的,坏了心情。”
香瓜:“也就王子妃心宽,这脸,被贱蹄子打得啪啪响,那等丢人的事,王子妃还赞得出威武神勇来,奴婢难过。”
苗藿笑道:“难不成让我好言好语安慰你?你还没说,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香瓜:“二殿下身边的小丸子,特意来告诉奴婢,说二殿下火正大,青竹院能避开就避开。”
“多大的事啊,至于小丸子来叮嘱你?”
香瓜拍拍胸口:“王子妃,事情还真不小,二殿下手里有水晶矿,还有个至乐园,至乐园出事了!”
苗藿:“至乐园,那个位于西城的赌馆?怎么,有人踢场子?”
香瓜:“哪里是踢场子的好事,让人家连场子端了,现钱还输出去七万多两,小丸子说,都抽了矿上的钱了!”
苗藿怔了怔:“那姓汪的,不是说他赌遍北夏无敌手吗,他怎么敢把至乐园输出去?”
香瓜:“地契,现钱,都是二殿下自己输掉的,汪管事被打死了,说是拿铜砖冒充金砖,丢了二殿下的脸面。”
“又是个替死鬼罢了,过两天下元节,烧点箔给他吧。”苗藿怔怔一会儿,道,“那药,怕是又要服了。”
“王子妃!”香瓜花容一变,“王子妃,那药,再吃,你这身子,真没得救了!”
苗藿:“二殿下受那么大挫,损了至乐园那棵摇钱树,一定会来找我,不交出他要的东西,他不会罢休的,我……”
香瓜哭道:“王子妃,那你就应了二殿下吧,把东西给他,你带着奴婢走,这日子,太憋屈了!什么东西也贵不过你的命啊!”
“傻瓜,日子再憋屈,总有到头的时候,”苗藿笑道,“你瞧,二殿下开始吃瘪了,吃的闷瘪,有苦说不出的,流星花园,至乐园,二殿下再想瞒过别人的眼,不易。”
香瓜呆呆望着自家主人。
因失血而苍白,因抑郁而清瘦,苗藿看起来就像一片枯叶,没有生机,而此时,脸上浮动着一片娇娇软软的笑容,眸中却水汪汪的,似乎一眨,便落下泪来。
香瓜哭道:“王子妃,你这样自苦,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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