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后院里的公鸡早早地叫起,寒夜一骨碌翻起来,手酸的好像连衣服都穿不起。
昨晚没睡好,被雪娘收拾了,又是二百遍,鸡叫的时候刚练完。
只怪昨天多看了白贞贞几眼,被雪娘收拾,也是活该,不过美景当前,也由不得自己不看。
寒夜摇摇头,把这想法挥去,自己心里所想,雪娘是洞悉无遗的,想多错多。
背好剑,理了理七巧蕙丝。
门外响起戚怜敲门的声音:“寒大公子,鸡叫三遍未起,是为混吃等死!”
寒夜忍不住笑了,开了门,戚怜正侧着身望着白贞贞,手上继续,正好敲到寒夜额头。“寒少侠,大清早就没安好心,你想毁了我的手指啊!”
寒夜一口气没出的及,恨恨喘了一口!收了笑意瞪着戚怜。
“好了好了,我跟许大姐打了招呼,我们先出去,处理好了再来。”戚怜扯着寒夜衣袖就要走。
寒夜没好气的道:“走,走,走哪儿去?”
“哎呦,我们寒大公子还跟女人一样,有下床气啊?”戚怜白了寒夜一眼,不等又喘气。“你不是要去剪道吗?时间差不多了,昨晚那几人的打扮好像是索金堂的,这堂口接了任务,追债是不折手段,本身还放高利贷,堂中都是恶人,害了不少人,仰仗着堂主是浴血堂临天分舵主的小舅子这层关系,也是在临天镇周围横行了有些年头了。”
寒夜仍旧是冷眼瞪着戚怜,一脸,你见识广,继续说。
戚怜在寒夜脸皮上揪了一下,“我们寒大公子真好意思啊,这下床气,出的够长的,走了。”
说完扭头就走,寒夜拉好门,耷拉着脑袋跟一边掩嘴偷笑的白贞贞挥挥手打过招呼,到了门口戚怜已经骑在黑白马上拉着枣红马等着了,依旧一身红扮,宜嗔宜笑。“我们寒大公子身子娇贵,要不要本女侠扶上马?”
寒夜耷拉着脑袋,结过枣红马缰绳,翻上马。深洗一口气。“戚大女侠,你这么大清早想吓死我!”
“我怎么想吓死你了,吓死了你这绿叶,我这红花那里去找这么有水准的绿叶来衬托?”戚怜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寒夜直摸额头,刚才被敲到的地方,这下好像被摸平了。
“我若不是确定自己肚子里从没蛔虫,我简直要怀疑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修炼成jing变了人形来收拾我的!”寒夜拉了拉缰绳,枣红马像临天镇方向慢悠悠走了去。
戚怜不用招呼,黑白马紧几步跟上。
“寒夜!”黑白马赶到枣红马身边并排,戚怜突然扭身贴到寒夜耳边大声喝了一句!
“戚大女侠,不才我长的碍着你了,但是耳朵还好,不用这么大声。”寒夜差点掉下马去,狼狈的稳住身形,摸着额头哀怨的看着似笑非笑的戚怜。
“记住,这是我给你定的第一条规矩!”戚怜捋了捋耳边的鬓发,幽幽的道:“从今天起,你梦里那姑nainai给了你气受,别撒到我身上,你要明白,那姑nainai只能在夜深梦里收拾你,而本姑nainai,却可以一天十二时辰都收拾你!孰轻孰重,该很好分清吧。”
戚怜听得呆了。这戚怜是何方神圣,连娘亲那样心细如尘智计百转生我养我的女人都没看出我身上雪娘的端倪,只是以为自己练功勤奋,睡觉时也不落下。而这个,刚认识三天的女人,却一口道破了这被雪娘勒令保守的秘密!
戚怜依旧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从远方的天空转到寒夜脸上。“我们寒大公子要杀我灭口吗?”
寒夜深洗一口气,又狠狠喘一口气。这人生的际遇实在是太过奇妙,自小侍奉慈悲祀堂,总感觉自己的点点心思都被慈悲娘娘全全洞悉,这样的感觉不让自己害怕,而是让自己越加安然。
“要这么努力才能把杀我灭口的念头放下?”戚怜脸上的表情越加似笑非笑。
“戚姑娘,结识你,是我除了有这样一双父母外最大的幸运。”寒夜摸了摸额头,云淡风轻的哈哈哈哈笑了。
也不理蹙着的戚怜,拉缰而去。
戚怜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松下来,芊芊玉手轻轻拍了几下胸口,喘了一口大气,白呼呼延了三尺多远。脸上后怕的表情还未出现,就已被盈盈笑意淹没。娇喝一声“驾”,黑白马人立打了个响鼻,迈开蹄子,赶了上去。
这世间,人人都渴望被了解。这世间,也人人都害怕被人太了解。
这世间很多的悲哀都源于此,求不得的悲哀,得拂意的悲哀。
何不率xing为之,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跑出去一百二十里,寒夜拉住马,翻了下来,戚怜也拉住马,任由寒夜扶下。
辰时下刻。
南天道的正冬季,这一段族道边,也不剩多少景se,到处都是败草落叶,一片凄迷。这边有一大块方石,五尺高两丈见方,其顶甚平。寒夜跳上去,打开身后背着的包裹,里面是一件大大的红se披风,红得妖艳。
戚怜看着,惊了一下,又揉揉眼,再看一下。突然如燕般跃到石块上,从准备把红披风铺在石上的寒夜手里接过来。眼里的惊喜转瞬而过。递还给寒夜,淡淡地道:“南荒有名曰佛蚕者,食红莲落叶,所结之茧经火无痕,是为火浣,集茧取丝为锦,可有莲火随身,为神鬼惧,大陆异宝,百年难寻一茧……”
戚怜说着叹了口气。“我们寒大公子有这宝贝,藏着,却让弱女子我穿着冰冷蓑衣在雨雪乱舞天赶了一整天的路,甚好,甚好。”
寒夜好像料到戚怜这冷言冷语必要这般说起,也不着恼,自顾自的把火烷衣铺在地上,冲戚怜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戚怜也不看寒夜,自顾自抱膝坐下,眼睛却迷茫茫一片。真是在伤心。
寒夜看在眼里,心头又堵起来。这宜嗔宜笑的女子,举手投足都这般扯动心弦。“戚姑娘着恼?”
戚怜摇摇头,脑袋偏的更远,好似在流泪。
寒夜不知该说起何话来宽戚怜心,自己远远坐到一角。为什么离开临天镇的时候没想起?好吧,那时候戚怜正伤心,不是时候;为什么戚怜跟自己换马的时候没想起?好吧,我的姨,我的昭姨,我的俏郎君李清昭李大女侠,您老一句打趣我的话,害苦了我了。